『師父,我的心意純粹,沒有私心。』子繻明白師父的用意,心中卻是十分無奈。
『師父明白你的想法,也相信你,難道師父還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嗎?』鐘陽侯安慰他說,『這樣做是迫不得已。你在做公務期間擅自出行,又曾在列疆逗留,并私下接觸列疆的首領和長官,這些師父能知道的,尚主怎會不知道?由師父送你過去,尚紀衛的人看在師父的面子上,不會太為難你的。』
『師父,子繻不是怕被為難,隻怕不知要關押多久,子繻希望能跟師父一道,為止戰奔走,而不是把時間都浪費在證明自己忠心的事情上。師父,您還有其他辦法的,是吧?』子繻再求道。
鐘陽侯垂眸,手中握着止戰石,五指一收一放,隔了片刻,說道:『這是唯一的辦法。在證明你清白之前,你不能執行任何公務,這個權力不在師父手中,隻有尚主才有決定權。你想想,你是師父最得力的弟子,師父何嘗不想讓你跟随左右?可要是尚主懷疑你的忠誠,由他發出指令把你送去尚紀衛接受審查,那就完全不是同一回事了。審查的力度、深度還有廣度,都不是師父能左右得了的。』
『師父,我們向尚主求情,等止戰和談結束之後再審查,行嗎?如果我們需要用三個月的時間去止戰,剛好就是秋後,那時候再跟我算,我無怨言。若現在要我證明忠心,我願意在尚主面前宣誓,這樣總可以了吧?尚主平常任命仕人也是當面宣誓效忠的,我又不是不願接受審查,隻是延遲審查的時間而已。』子繻繼續纏着師父。
鐘陽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子繻啊,止戰和談、部族之間的外交都是重大的事務,尚主隻會派出他認為忠心可靠的人去辦,能力還是其次。就算不怕你逃跑,可一個有不确定因素的人,尚主會委以重任嗎?不會的。為了以後你還能得到重用,這一次必須忍一忍。』
子繻知道再說也無用,師父已認定了這個才是有效可行的辦法,以他們對尚主的了解,或許,隻能如此。子繻繃着臉頰,把兩邊嘴角拉平,聳了聳眉毛,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這些道理,子繻怎會不明白?他隻是不甘心。
鐘陽侯見子繻沒有再糾纏,便又說道:『現在,你其他的什麼都不要想,隻要想着,到了尚紀衛那裡該如何回答他們的盤問。你要記住,用功力守住心神,不能有一刻放松。』
子繻聽到師父的叮囑,卻是放軟脖子垂下了頭,應道:『是,師父。』姿态上算是一種軟性的抗議。
子繻曾聽說過,現在尚紀衛已經不會再用拷問的方式提問,可他們會用攻心之法,就是不折磨身體,隻折磨精神與意志,令受訊者思緒受困,或焦慮或抑郁或痛苦或亢奮,然後說出問訊人想要的答案。
問訊方法的演變要追溯到三四十年前,那時候,一些大的部族漸漸意識到,傷害受訊人身體的方法野蠻不人道,所以要與時并進,改用了較為文明的問訊方式,現在一般都是受訊人忍受不住精神拷問而自傷身體的,這樣也可以解釋為,受訊人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感到萬分愧疚。
『子繻,以你的功力,師父對你有信心。』鐘陽侯又補充說道。
用功力守護心神,這一項确實難不倒子繻,不知他是否還記得,在淚滴峰的水晶宮裡,為了避免堕入琴棋書畫的迷陣,他一直都是這樣做,可謂訓練有素了。不過在洞中,有薇思與他共同進退,這一次,他要獨自面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