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眼疾手快,抓住了身旁的樹枝,借着樹枝的力量爬了起來。
看着山頂的方向,方慕予第一次覺得前路如此艱辛,他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平安抵達山頂。
連日暴雨沖刷過的山體十分松軟,腳一踏上去幾乎就要陷進去了,方慕予隻能不斷的找尋沿途可借力的東西,踩着石頭,抓着樹枝、高大的雜草,他的手被劃出一道道口子,但是他好像不知道疼一樣。
黑雲壓得天空越來越黑,四點不到就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方慕予從背包裡掏出手電筒繼續前行。
随着夜晚的降臨,氣溫越來越低,方慕予的身體幾乎僵得沒有知覺了,他完全是憑借意志力前行。
方慕予邊走邊嘟囔着:“盛奕,你最好拿得出三十億,不然我見到你一定要将你大卸八塊!”
低溫和長途跋涉帶來的體力不支,幾次差點讓方慕予倒下去,他知道此時若是倒下,他的小命也就交代在這了,所以他絲毫不敢懈怠,精神始終緊繃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将要倒下之前,終于看到了希望。
山上的臨時住所搭建的非常簡單,用木闆做了簡單的隔離,原本是用作演員和工作人員臨時休息用的,沒想到卻成了暴雨中的庇護所。
被困的劇組人員一共十三人,這是他們被困的第五天,哪怕他們在省吃儉用,食物也在第三天的時候都吃光了,能避寒的隻有身上的衣物。
手機和電子設備都失去了作用,這讓衆人越來越焦躁。
也有人想過冒死下山,可是相對于未知的危險,等待救援讓他們安全活下去的幾率要更大一些,所以誰也沒敢輕舉妄動。
山下傳來手電筒微弱的光亮,讓衆人喜出望外,就在他們以為救援到了的時候,方慕予顫顫巍巍的走進了衆人視線中。
見到方慕予冒死上山,衆人各懷心思,隻有盛奕走上前去扶住了快要倒下去的方慕予。
“他是怎麼上來的啊!不要命了嗎?”
“不是說山上了路都被泥沙沖斷了嗎?他從哪上來的?”
“他背包裡應該裝着吃的吧~”
盛奕強壓着打人的沖動,捏着方慕予的肩膀吼道:“誰準你上來的,你不要命了!”
“盛奕,我是來找你的~”
盛奕心底五味雜陳,一時間喉嚨哽咽住,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方慕予的手指已經凍得僵了,盛奕給他反複揉搓,二人擠在隔間簡易的沙發椅上,圍着同一件大衣,外面光風暴雨的聲音依舊,二人都少了份焦躁。
方慕予臉上和手上的傷口多得觸目驚心,這裡條件簡陋,隻能做簡單的處理,盛奕一邊給他清理傷口中的泥沙,一邊心有餘悸,他可能永遠也不會忘了方慕予突然出現的那一幕。
他從黑夜裡帶着光亮而來,即便一身狼狽,腳下不穩,可還是來到了他的身邊,對他說:‘盛奕,我來找你了……’
盛奕看着低頭不語的方慕予,他的臉色慘白,身形消瘦,一身的傷口,這個人被他弄成了這個樣子,盛奕突然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可能都是沒有意義的。
可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謀一生,不謀一時。
在方慕予到來之前,他們已經快兩天沒有吃東西了,方慕予的背包裡不少應急的食物,他示意盛奕分給衆人。
一些士力架和餅幹分了出去,雖然不能讓衆人飽餐,暫時充饑還是可以的,至少在救援到來之前,能讓他們不用忍受饑餓,内心踏實一些。
方慕予倚在冰冷的沙發上,哪怕捂得嚴嚴實實,冷風還是往他的身體裡鑽,他害怕這個時候發炎發燒,幹吞了幾片消炎藥,苦澀的味道蔓延了整個口腔。
方慕予皺着眉頭,真苦啊!哪怕苦的發澀,他也不忘打趣盛奕,“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唉,誰能想到我幾天前還吃某人的剩飯呢!現在某人倒是要靠我的救濟糧了。”
盛奕撇頭看他,“你這張嘴,還真是會說話,會說話就多說點!”
盛奕順便還揉了揉他的頭,方慕予大驚失色,幾乎是逃一樣的躲開了,躲開後又覺得自己過猶不及了,也不是誰都像霍景堯一樣變态。
盛奕幾乎每隔幾個小時就要摸一摸方慕予的額頭,他太害怕這種情況下他發燒了,好在方慕予這棵雜草生命力頑強,昏睡過去幾次也沒有發熱。
兩個人在暴風雨中緊緊依靠在一起,盛奕幾次想抓住大衣下方慕予的手,但是終是忍下了這種沖動。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他希望方慕予不要來,不要他生病,不要他隻身犯險。
可他到來後,他的内心從沒有過如此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