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城。
夏天的雨總是驟來驟歇,一場急雨給郊外的北山蒙上了一層看不清的霧紗。
靜谧的林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愈來愈近……
沾着濕潤泥土的白色帆布鞋突然踏入,一張明媚的臉龐打破了沉寂。
少女背着半人高的背包,身材纖細,此時半個身子都靠在樹幹上,胸口微微起伏着呼吸。
她打量着周遭環境,盡管衣服上都是路上劃蹭到的草液泥土,但她卻極為興奮,顯然對眼前的景色非常滿意。
“汪喔!”一道黃色的身影貼地急速穿行,遇到石塊時一躍而起,輕松地站立在滑不溜秋的石塊上。
“臭巴~”徐笑之被露出憨厚笑容的金毛萌到了,她将肩上的背包往上提提,一瞬間就恢複了元氣。
【前方三百米即将到達桃源小築農家樂】一道生硬的機械音憑空在徐笑之的腦海中響起。
她的臉上沒有露出一絲的驚訝,而是随着機械音的提示,邁着沉穩的步伐繼續前進。
“呼!”
撥開半人高的灌木,耳邊傳來潺潺的流水聲,一處院落映入眼簾。
和想象當中破敗的模樣有些許不同,徐笑之穿過搭建在溪流上的木橋,眼前是被修整的整整齊齊的栅欄。
栅欄包圍着木屋,院門由兩根粗壯的原木組成。
兩株藤蘿載種在院門前,黑棕虬結的枝幹環繞着原木攀爬而上,往上看,瀑布一般的紫藤蘿傾瀉而下,一縷縷細絲垂墜着伴着微風飄逸身姿。
站在花下,才能聞見清淺好聞的花香味,随風飄散,漸漸彌漫……
一塊高高懸挂的牌匾被肆意生長的紫藤半掩着,依稀可見上面刻着桃源小築的樣式。
院門不高,比栅欄低些,虛虛地掩着,透過縫隙可以看見鋪滿青石闆的院子。
院子正中央,一顆榆樹舒展着身體肆意生長着,枝丫朝着天空展開,幾乎遮蓋住了整個庭院。
樹下架子上挂着一串串臘肉,白色的油脂在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一塊塊臘肉紅白相間,看着就讓人垂涎欲滴。
細看,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紅彤彤的紅尖椒和鹹魚,角落裡還擺放着好幾件農用工具。
不多時,一位穿着簡樸的老婆婆捧着圓簸箕,從主房内走出,在太陽下不停翻動着圓簸箕,嘴裡嘟囔着,“這個天喏,就差把人曬壞了,這麼大的太陽,老頭子也不早點回來。”
榆城近日來天氣炎熱,氣溫更是達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溫度。
不過這農家樂開在郊外森林深處,連來時的路都被雜草長滿。
周遭林蔭茂密,泉水潺潺,已是比城區清涼了許多。
許是恰逢正午,日頭較盛,外出的人也該回來了,婆婆剛念叨完,徐笑之的身後便傳來一道嚴厲的聲音。
“什麼人!”
突如其來的喝聲吓得徐笑之一個激靈,她頗顯無奈地看了眼,正乖乖坐在自己身前,吐着舌頭歪着頭,眼神無辜的金毛。“要你何用!”
老婆婆也聽見丈夫的喝止聲,看見門外的一幕時,立刻神情緊張地往門口走。
徐笑之與身後的人拉來距離,随即立刻轉過身,果不其然看見一位身材枯瘦,滿臉警惕的老伯,正高舉着鋤頭。
大有一副如果來者不善,便一鋤頭下去的架勢。
“别誤會,别誤會!”徐笑之鎮定地舉起雙手。
果斷選擇表現地人畜無害,落落大方,“您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桃源小築農家樂的新老闆!”
雖然現在看來,這農家樂和她想象的天差地别!
……
臭巴蹦蹦跳跳地走在前方,尾巴瘋狂搖擺着,時不時撩到老婆婆的腿上,看得徐笑之是為它狠狠捏了一把汗。
婆婆對此并不在意,她和門口的老伯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便笑眯眯地為徐笑之帶着路。
她的腳步并不利索,臉上的皺紋能看出婆婆約有六七十歲的年齡。
徐笑之一邊走,一邊在腦子裡瘋狂組織語言,怎麼才能讓這夫妻倆接受自己這個,一窮二白,徒有虛名的老闆呢?
一周前。
徐笑之還是在職場當中叱咤風雲、被同事們譽為完美無瑕的工作機器。
她畢業後剛入職一年,就憑借着自己超強的工作能力被破格提拔。
可惜,從學習時就一路順風順水,如今工作也事事如意的她,總感覺生活中缺了點什麼。
除了下班時靠吸寵物聊以慰藉之外,徐笑之感覺自己年紀輕輕,人生似乎一眼就能望到了頭。
直到那天……
律師拿着一紙繼承文件找上門,事情的走向突然變得漸漸離譜了起來。
律師先是公布了自己那已經失蹤多年的舅舅被認定為死亡的消息。
然後舉起手中的文件,“徐女士,恭喜你,根據你舅舅留下的遺囑,你獲得了他名下所有财産的歸屬權!”
徐笑之回憶起這一幕,恨不得穿越回當場拍醒自己這個傻子,當初怎麼就在學反詐教育的時候,和同學偷摸着逃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