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來暑往,夏始春餘,周而複始,那筆錢從十二歲那年開始就不曾斷絕過。
李顔怕趙競陽誤會,她也不願戚夫人遭到誤解,她那麼好的一個人。
妍麗精緻的臉上閃着急色,忙解釋說不幹戚夫人的事。
“剛好有老師傅到村裡,正好頭發也長了,就,順便一起弄了。”
李顔捏着手指,面上平淡冷靜:“我也想多攢一些錢,阿婆年紀大了,以後用錢的地方肯定會很多的……”
李顔以為趙競陽肯定會狠狠再損一下她的,或說她的發型醜,或說她真的掉進錢眼裡了。
可是,他也不會真的明白,她真的很需要錢,應對未來一切的不定數。
萬一。
她說得是萬一。
以後哪天戚夫人忘記了、厭煩了,突然中斷了資助,還在上學的她該怎麼辦,阿婆生病了又該怎麼辦……
李顔擡了擡眼,看着久久不說話的趙競陽,被他的眼神一下子驚住。
他怎麼……看着比她還難過、可惜呢……
李顔心裡頗有點哭笑不得。
恍惚間記起那一個黃昏天,蓄到及腰的長發被冰冷的金屬,緊緊貼着後腦脖頸的皮膚,一朝被剪。
看着老師傅手裡緊緊攥住的黑棕色長發,像抓着一把稻草,頂部推平,發尾蜷曲,平日裡李顔特别喜歡将它紮成一個大大的麻花辮。
說不心疼是假的。
但也隻是那一瞬間,都過去那麼幾日,李顔也早就無所謂了。
頭發嘛,總會再繼續長得。
不過,醜,也是真的有點醜的,李顔自己都在心中調侃自己。
所以,趙競陽說再嫌棄的話,她也不會真的生氣。
趙競陽垂眸,斂下心中複雜的情緒,視線幽幽地落在她側邊鋸齒狀的利落短發,語氣少見的有絲喑啞:“别再糟蹋你的身體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你忘記我還有晏峤了嗎,我們,都會幫你的。”
李顔眨了眨眼,并不覺得是糟蹋,抿唇彎了彎嘴角,不置可否:“嗯。”
可是啊,趙競陽。
沒有什麼東西是永遠的。
就像爸爸媽媽……
你永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