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去晨跑了，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姜度沒有半句真話，他不想攤牌，不想讓姜雀親口告訴他這份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弟情是重還是輕。

是重到可以拖垮姜雀的人生，還是輕到争吵之後就能做陌生人。

姜度強撐着一笑，左手覆上肩旁的手背安慰似的拍了拍。

“胡鬧！”姜雀少有的黑了臉，聲音嚴厲，“你去哪裡都必須告訴我，你知道找不到你我有多擔心嗎？”

是你先走的。

姜度與姜雀對視，眼中藏着許多情緒，他喉頭滾動，最終隻是說：“下次不會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兇你的。”姜雀看清他的低落，收回手有些自責，“是我沒照顧好你……”

等到事情結束，等他和姜度都能好好活下去，等他被蕭鶴生雪藏，他就和姜度換個地方生活，或許開間小店，勉強糊口，卻能過上平靜的日子。

“不是你的錯，哥，我的人生、我的命、我的病，都應該是我自己負責。”姜度說的話似乎别有深意，在姜雀心尖一掠而過，不待他想清楚就聽得他又說，“别擔心了，醫生不是說我恢複的不錯嗎，或許明年就痊愈了呢？”好像他前半句話隻是想說自己在努力好好活着。

姜雀一如既往的可靠，他承諾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雖然這句話有點俗，但你要相信我。”

姜度隻是微笑。

這世上他依靠姜雀，姜雀走投無路的時候要依靠誰呢，是和他一樣摔倒了爬不起來，還是向早上那個男人袒露軟弱？

姜度思維混亂，控制不住去想那些出格的事。他知道世上仰望他哥的人很多，但他一定是第一個，從小到大一直擋在他身前、勇敢又俊美的哥哥，被陰暗的人觊觎着、用下流的手段逼迫着……

“幫我收好，在棚裡乖乖等着，想去哪跟我報備過再走，不要随便離開。”化妝間裡姜雀将手機交出去，等不到回答，用金屬殼一角戳了戳對方的腰。

“……哦、好。”姜度回答遲鈍，将手機放好退到一邊才緩緩擡頭。

一排排整齊誇張的靓麗服裝，層層堆疊的化妝用品，恰到柔和的鏡子燈光，姜度的視線穿過來往人員與鏡中的自己遙遙對視。

他上一秒記憶還在家裡……

姜度雙唇緊抿，臉色出奇難看。

“兄友弟恭，真感人。”已經裝扮上的陸明玉路過姜度身側，輕輕留下一句。

姜度不看也不理，像是沒聽到，隻從房間的這一角挪到對面一角，拒絕與陸明玉接觸。

陸明玉跟上去，姜度動作重複再挪動一角。

“哼！”陸明玉追不上他，冷哼一聲，不再與他玩這個四角遊戲，轉身走了。

姜度面色如常，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姜雀對此毫無所覺，作為戀綜裡的觀察員，他需要在幾天之内看完所有戀愛視頻并完成錄制，這一周的工作行程十分緊湊。

節目錄制中他與陸明玉一貫意見相反，兩個人有來有回，多數是姜雀占了上風。

又一期錄制結束，葛珊控制節目流程：“4号男嘉賓與2号女嘉賓的感情線很明朗，大家肯定都不會猜錯，這次我們猜個别的。馬上要到告白夜了，大家猜他們兩個會不會在一起，畢竟他們兩個雖然互相喜歡，但似乎在家庭背景和現實規劃上有些小出入~”

節目裡2号女嘉賓家世優越，父母是出現在财經版塊的熟客，等着她接手的财富難以估量，4号男嘉賓個人能力出衆，是位高級打工仔，可以預料很難融入女方的生活圈。

陸明玉笑容溫和，“珊珊姐這麼一說我已經感到壓力了，确實有些難決定，現實世界不是綜藝裡的烏托邦，除了感情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如果家人不看好這段戀情，兩人需要背負的壓力很大，恐怕很難走到最後。”

“所以你覺得他們不會選彼此？”姜雀擡眼，針鋒相對。

被他一激，陸明玉說話愈發笃定，“當然，既然知道過程不開心，結局不理想，索性大家就别開始了，省的彼此拖累，分手時看盡人性醜惡。”

“這樣啊。”姜雀點點頭，言辭犀利，“我有些好奇，你的每一段戀情都要考慮這麼多嗎？這樣兩個人在一起會很累吧。恰恰相反，我覺得這份愛會讓我們的嘉賓失控，他們一定會在一起。”

“什麼都不考慮才是幼稚，不被家人接受的感情不可能有好下場。”

“一定要有結果才算愛嗎，在一起有段快樂回憶也不錯。”

“說到底是我們三觀不同，我忘了我們姜老師是文娛榜的常客，這幾個月戀情相關的新聞沒有十條也有八條，我沒記錯吧？”陸明玉眉眼間盡是得意之色，他自認找到了姜雀的漏洞，感情經曆較多的人總是顯得比較輕浮，何況姜雀這樣的浪蕩人設，節目裡認真聊感情總會讓人不敢相信。

怕被這樣美麗又危險的人哄騙，又不受控制地萌生希望，萬一他說的是真心話，如此在糾結中懷疑反複，越發不敢相信他。

姜雀笑意漾開，眼睛微彎，“看來我們是談不攏了，不過，跟我在一起的人都很開心呢。”

包括蕭鶴生。

沒想到他還能笑出來，陸明玉的得意瞬間隐去，聽懂其中的言外之意，眼神又添了幾分狠厲，憑什麼鏡頭前後姜雀都能壓他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