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鼎逃過處罰,如何面對昔日的兄弟成為新的人生課題,他現在灰溜溜地苟活,在圈子裡都擡不起頭來。有朋友組局好心要為他們牽線搭橋和解,他沒臉去,聽見蕭鶴生拒了時松了一口氣,又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被忽悠着投給葉楠的錢也不再提了。
在網上刷到陸明玉的道歉視頻,盛鼎想起來他還曾為他介紹過電影資源,娛樂圈最愛這種不清不白的八卦,他讓人散播出去,企圖通過打壓同樣做錯事的陸明玉減少自己心中的愧疚感。
盛鼎出去鬼混最不缺的就是照片記錄,他不怕誰拍他,身邊人更樂得蹭他的人氣,毫不費力就要到了陸明玉也在場的照片,他交給狗仔,很快一篇勁爆的八卦新聞出爐。
狗仔爆料陸明玉的《追蹤》資源是靠不正當手段搶來的,配上照片,什麼都不必多說,剩下的内容自有網友發揮想象。
“當時就想說,魯河個人風評不好但還是有點成績的,讓陸明玉出演男主屬實是高看他,隻不過沒料到這電影血撲,魯河現在還時不時要陰陽幾句陸明玉哈哈哈,你們娛樂圈笑話是真多!”
“搶來的,搶誰的?硬要說他和誰不對付我隻能想起姜雀,回旋镖紮自己身上疼不疼,自己屁股不幹淨先開始罵别人了,真好笑。”
“有沒有陸明玉的粉絲po張近照看看,怎麼感覺他很久沒作品也很久沒出現了……”
八卦的主人公對這些紛紛擾擾的輿論已經不在乎了,陸明玉每天醉生夢死不見天日,快要腐爛在娛樂會所的包房裡。他沒有精力思考自己現在的狀态是好是壞,他的大腦被違禁藥物麻醉,沉浸在最低級的娛樂活動裡。
娛樂圈的事業?都見鬼去吧!事實證明搞事業無法讓他經濟自由,滿足不了他揮金如土的欲求。
他都不在乎了。
另一邊蕭鶴生苦惱的事情有二,一是姜雀确實不理他了,不論他發多少消息,算準時差給姜雀打越洋電話,都像在對一個黑洞發送信号,沒有回音也沒有被拉黑,他不能肯定姜雀究竟收到他的消息沒有,讓他倍感煎熬,拿不準姜雀生氣到了何種地步,以後會如何對待他。
二是姜雀的弟弟姜度,蕭鶴生安排的醫生經過日夜相處勉強被姜度接受,越是深入了解姜度的内心越覺得事情難辦。哥哥是姜度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任何事一旦牽涉姜雀就會讓姜度變得偏執反常,他生命中所有的色彩都與姜雀有關。
姜度會将姜雀的電影一遍遍地看,看到醫生都覺得厭煩,他卻日複一日地堅持。有一次醫生發現姜度在樹坑裡偷藏了一塊玻璃碎片,吓得他要立馬喊人将人撲倒在地,生怕一個遲疑就發生流血事件,最終卻發現姜度僅僅是用碎玻璃偷偷在牆角做記号。
記号越來越多,姜度沒有任何過激行為,醫生沒有選擇刺激他,而是盡量讓他的一舉一動時刻處于監視中。
到現在醫生也不知道姜度在記什麼,可能是他住院的日子,也可能是姜雀沒來看他的日子。因為姜雀始終不曾露面,醫生的推測無從證實。
對哥哥有這樣的執念,任何姜度覺得可能會傷害到姜雀的事都會讓他精神狀态變得不穩定,短時間内他不可能和蕭鶴生正常溝通。
蕭鶴生心中焦躁,一個精神病人讓他無從下手,世俗的準則一旦踏進精神病院全都作廢,曉之以情不管用,威逼利誘更不管用。他除了隔三差五上門和醫生交流病情,遠遠地看幾眼木偶似的姜度,什麼都不能做,怕适得其反,将姜雀從他身邊越推越遠。
事情僵持,遠在歐洲的拍攝劇組已經放出開機當天的花絮,姜雀回國的日子正式開始倒數,而蕭鶴生對自己如何給姜雀一個交代毫無頭緒。
蕭鶴生探望姜度的頻率日漸提升,一個月後他幾乎日日要去兩次,對姜度每日刻闆枯燥的安排了如指掌。
醫生已經不再向他介紹姜度的病情,該說的話都說盡了,短時間内不會有任何變化。
這天姜度蹲在樹下鬼鬼祟祟地埋自己的玻璃片,很長一段時間他總覺得有人在暗中窺視他,也許是醫生發現了他在藏東西,他這樣想。
劃下今天的記号,姜度準備回到那個除了床什麼都沒有的病房,他站起來,下意識擡頭往上看了一眼,或許是想知道究竟有沒有醫生發現他在做什麼。
他站在原地,很久沒有動彈。
姜度向上掃的那一眼,離窗邊不遠的蕭鶴生立刻向後退了兩步,幸好他撤的及時,沒有跟姜度對上視線。
随着姜度的自由活動時間結束,蕭鶴生也要從醫院離開,他沉默地來沉默地走,醫生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樓下的姜度頓了頓又折回自己藏東西的樹下,把玻璃片重新挖出來。
助理跟着他調整行程,“老闆,半個小時後要開線上會議,您看我們是在車上還是……”
兩人一前一後往露天車庫走,蕭鶴生一個皺眉考慮今天的行程,下一秒穿着藍白條紋病服的少年猛沖出來撲在他身上,腹部一陣尖銳的疼痛,他低頭,鮮血洇濕了西裝馬甲。
姜度握着玻璃片的手也被染紅了,他一下子得逞,慌張地撒手要跑,蕭鶴生捂着流血的腹部按着他的肩膀不許走。
“姜度,你認出我了。”蕭鶴生強忍着疼痛說。
姜度繃着臉不說話,瘋狂地搖晃身體要甩脫他逃跑。他怎麼會不記得呢,他哥就是被這個人欺負了,隻要看見蕭鶴生的臉他就全想起來了,讓他恨不得要蕭鶴生即刻去死,才能平息他心底的怒氣。
“敢捅我怎麼不敢說話,還是你也怕你哥怪你?”這是唯一能跟姜度溝通的機會,蕭鶴生不再管自己的傷口,騰出雙手要将姜度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