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正式進入宣發階段，姜雀的行程安排漸多，考慮到和之前的經紀公司解約手續還沒走完，他沒有急着接新的劇本。

蕭氏注資姜雀的個人工作室已經敲定，姜雀事事親力親為，有不懂的地方就請教蕭鶴生，對方借此占了他些便宜，到姜雀确定選址，一概手續都已經周全，隻需要等着日子生效。

前任經紀公司對姜雀不算厚待，聽聞他要解約，中層領導親自來與他商談，不肯将他這棵不用怎麼澆水施肥就回報比超高的搖錢樹放走。

姜雀心中有數，反問對方，“我留下來有什麼好處？”

對方細數一番，在姜雀聽來全是糊弄。或許他對付這些人沒那麼遊刃有餘，卻不代表他是個傻的，經紀人跳槽背刺，公司至今沒有任命任何人填補他的經紀人空缺，接洽項目更是都由他親自上馬。

以往姜雀隻能低頭忍受，現在有個人急着為他不平。

蕭鶴生陪在姜雀身邊，對待經紀公司他更不耐煩些，“你們當初簽的合同真較真起來未必全部有效，從姜雀身上賺了不少錢，解約也會賠違約金，再要糾纏，咱們隻能讓彼此都難看，你們老總也不敢說自己這位置下面幹幹淨淨吧？”

最後半句堪稱威脅，對方語塞幾分鐘，放低姿态說：“蕭先生，我得去給領導打個電話。”

蕭鶴生點頭。

五分鐘後對方帶着肯定的答案回來。

以後姜雀就是自己的老闆。

租賃的工作室還在裝修中，姜老闆心情好，肯聽聽蕭鶴生對他的工作室有什麼想法。

裝修工人進進出出，姜雀領着蕭鶴生逛過每個房間，給他講自己的計劃。

蕭鶴生跟在他身後發表感想，“姜老闆，建議你把樓上這一層也租下來。”

姜雀感到困惑。

蕭鶴生笑，“這麼有雄心壯志，你不隻是我小姜老闆，你以後會有很多員工、你甚至會簽藝人，你是别人的真真正正的姜老闆。”

不會到此為止，姜雀面前的路寬而廣，通往他不曾見過、不曾想過的世界，蕭鶴生會牽着他往前走。

姜雀頓了頓說：“那到時候，我與蕭老闆更般配了。”

蕭鶴生笑容愈發明顯，擡手揉揉他的發頂，“好，我等着那天來。”

兩人閑聊幾句，助理将蕭鶴生請到旁邊彙報，渾身隻剩醜聞的陸明玉到蕭氏鬧事，說他要見蕭鶴生。

蕭鶴生下意識掃了一眼姜雀，對他遙遙露出一個微笑，不顯山露水，帶着自己的盤算跟姜雀說晚上見，他公司有事處理要先離開。

姜雀吻他的側臉，很開心地說：“晚上見！”

蕭鶴生車上約見的陸明玉，短短幾個月，鏡頭上英朗的小明星已經眼窩深陷，雙頰下塌，一副典型的瘾君子模樣。

“你不守信用！”這是陸明玉說的第一句話。

蕭鶴生：“我想，從始至終我都沒承諾過你一個期限，什麼時候結束，我說了算。”

陸明玉懊惱無比，雙手抓着自己淩亂的頭發，“那你說，你要我做什麼？”

蕭鶴生絕情地搖頭，“我什麼都不需要，應該說，從一開始你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廢物。”

陸明玉很激動，“你胡說！我明明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了，我明明很有用！”

蕭鶴生像聽到了笑話，嘴角浮上冷笑，“自以為是。”

陸明玉靜靜等着，發現對方除了這四個字别的都欠奉，渾身血液瞬間涼飕飕的，從内到外的劇痛，每一寸血管好像要爆開……

他被人玩了。

蕭鶴生縱容他享受人間極樂，是為了把他推進十八層地獄，兵不血刃，不費吹灰之力讓他從人變鬼。

他該和蕭鶴生拼了，或者跪下乞求他心軟一些。

他不知道這兩者能不能奏效，但他什麼都沒選。

陸明玉陰沉沉地說：“你害我，是為了姜雀。”

蕭鶴生沒有回答，他恐吓他，“你還有機會站在太陽下就要感謝姜雀的善良，别妄想不該想的，我的手段你還沒開始領略，你肯定也不想見識。”

蕭鶴生此行就是為了承認，為了威脅。

他要幹幹淨淨地收尾。

陸明玉倒在汽車椅背上，身體逐漸蜷縮，整個人開始瘋狂顫抖，嘴角溢出越來越多的白色泡沫，眼睛卻死死盯着蕭鶴生。

他自己沒有意識到自己早就成瘾，這些天的焦躁不安、疼痛，都是他要反複堕入地獄的預兆。

“把他扔出去。”蕭鶴生說。

車門開合，陸明玉像死老鼠一樣被扔在路邊，頭頂是昭昭烈日，褪不去他身上髒污。

蕭鶴生瞥一眼陸明玉弄髒的車座，吩咐道：“這輛車處理掉吧，換輛全新的。”

助理應聲說是。

陸明玉不知道自己倒伏在街頭多久，他來不及在乎，他覺得自己像是死過又活過，唯一的念頭就是要不折手段地快樂起來。

任何聯系他的人都會被他反客為主開口借錢，拒絕之後換來他污穢不堪的辱罵。

工作？他早就爛透了，至今不敢登錄個人賬号看一眼。怕被粉絲罵，更怕自己後悔，經紀人尤良早就因為他不配合工作而被開除了。

房子？蕭鶴生壓根沒幫他還清貸款，銀行要他配合拍賣，他逃避接電話也沒用，賠的血本無歸的電影沒辦法讓他把房子贖回來。

錢嘛，捉襟見肘，滿足不了他要下地獄的需求。

很快他變成了露宿街頭潦倒的流浪漢，他在某個瞬間想起自己唯一的朋友來，電話接通，那邊一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