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玉語塞,他仔細審視蕭鶴生的表情,畏畏縮縮地低聲道:“到蕭家的第三個月……”
蕭鶴生蹙眉回想那應該時哪個時間段。
這一世蕭家父子關系冷淡的和諧,蕭衛東病情并沒有急轉直下地惡化,從接陸明玉住進蕭家距離現在竟然已經過去快三年,說明陸明玉知道蕭鶴生在找姜雀已經過去了兩年多。
在蕭鶴生看不見的地方,這兩年發生了太多事。
而距離蕭鶴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碰上姜雀已經過去五年。
五年,那段豔麗且誘惑的夢境早就多了一重厚重,蕭鶴生的沖動變成更長久的好奇和忍耐。他相信他會找到他,再見面的時候他會試着主動追求他。
陸明玉的有心隐瞞,讓蕭鶴生白白蹉跎了三年,更讓他與姜雀天人永隔。
“你怎麼知道的?”蕭鶴生強壓着情緒追問,聲線很穩,臉色卻難看到極點。
陸明玉:“……伯父讓我去書房找東西,我看到了你的畫。”
那是蕭鶴生唯一能擁有的與他夢中人有關的、能夠碰的見摸得着的實物——蕭鶴生某次醒來心神恍惚之間的落筆,他的生活已經被一個不曾相識卻讓他滿心的惦念的人完全滲透。
黑白素色的畫面與夢中的情形相差無幾,蕭鶴生合上畫本之後再沒有翻開過,他不忍看清楚,又期待每個夜晚的夢境準時降臨。
與姜雀争了無數次,陸明玉對自己的敵人再熟悉不過,這個人是蕭鶴生的春夢,更是他陸明玉的噩夢。
尤其發現自己觊觎的男人竟然在惦記着姜雀,陸明玉心底的惡意漸漸蔓延。
陸明玉與蕭鶴生接觸的機會太少,一開始他隻好從蕭家傭人的口中旁敲側擊,意圖知曉對方與姜雀關系如何。
傭人好心提點他,要他不要犯了蕭家父子的忌諱,“小先生喜歡男人的事不是秘密,卻也不好在這個家裡公開地提起,别看他們父子現在相安無事,也是托小先生這兩年收心的福,兩人想吵架也沒由頭!”
陸明玉:“收心?”
傭人:“對呀,小先生這兩年身邊幹幹淨淨,一個男狐狸精也沒瞧見過,十有八九是收心了!哦……不過也可能是他孝順,不想拿這事礙老爺子的眼,不然怎麼正當年,身邊一個男的女的也沒有。”
兩年,陸明玉琢磨着,恰是姜雀剛要出道的那陣。
蕭鶴生為什麼會畫這麼一幅畫,他這兩年内和姜雀有交集嗎?
帶着這樣的疑惑,陸明玉惴惴不安地在蕭家生活着,又但凡有機會,他總試圖與蕭鶴生多說幾句話,隻不過所謂的“多”也屈指可數。
終于陸明玉再一次和姜雀撞了資源,他不甘心,借機會向蕭衛東賣慘要對方幫他,是利用也是試探。
但凡蕭鶴生與姜雀有點什麼,都不會讓他那麼順利地得逞,事實是陸明玉成功的過分順利,讓他自己都難以置信。
蕭鶴生那邊毫無動靜。
陸明玉得到了答案,一個讓他慶幸萬分又無比惶恐的答案——蕭鶴生與姜雀還未彼此認識,蕭鶴生恐怕在經曆一場艱難的、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曉的單戀。
這一切都慫恿着陸明玉做快做絕,在能夠利用蕭家資源的時候讓姜雀徹底翻不了身。
最好,蕭鶴生和姜雀永遠不要再遇見彼此。
抱着這樣的心思,陸明玉對付姜雀時有種别樣的快感。
現在,姜雀都死了,死在一場的極限運動的戶外直播中,卻才有人來向他興師問罪。太遲了,也太好笑了些。
蕭鶴生怎麼也想不到一切毀在他随手的一張畫上,要不是有心之人提起,他快忘幹淨了。
縱容陸明玉胡作非為,他亦是害死姜雀的罪魁禍首之一。
“所以你就針對他、欺負他,看他苦苦掙紮然後去世。”蕭鶴生說的很慢,每一個字都讓他感到很痛苦。
他夢中的小情人如果在天有靈,隻會将他視作仇敵,詛咒他和陸明玉一樣不得好死。
這種想法讓蕭鶴生感到心碎。
陸明玉:“你說的不對,但也沒錯。蕭大哥,你見識過的手段比我多太多,娛樂圈也沒什麼兩樣,我退一步,姜雀也不會放過我,我沒得選。”
蕭鶴生說:“那場直播的品牌方,之前聯系過你。”
陸明玉強裝出來鎮定終于漏出破綻,他慌亂地問:“你怎麼知道?”
是啊,蕭鶴生怎麼會不知道呢,他邀請他一同出遊就是為了搞清一切,在陸明玉坦白之前他已經把事情查個底朝天了。
蕭鶴生沒有回答,視線落在窗外,“往前看,你能看見的最高那座山,就是我們的目的地。準确的說,是你的目的地。”
山頂蓋着經久未化的皚皚白雪,氣溫想必很低,山高千仞,四周瞧不見有任何城市化塊狀地帶。
這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