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雀不肯與蕭鶴生親熱的下場隻有一個,就是徹底消失。
蕭鶴生可以接受等待,這是他的緩兵之計,卻絕不接受姜雀逃得無影無蹤——就像他還活着那時一樣。
吃過一次教訓,蕭鶴生應對問題的速度比之前快上百倍,他在吻上姜雀的前一秒說:“我任打任罵,你可千萬别留情。”
他害怕死過一次的人再死一次。
多荒謬的想法。
姜雀早就停跳的心髒好像重新跳了兩拍,他一邊與蕭鶴生接吻,一隻手放在胸口确認,什麼都沒感受到。
蕭鶴生是個很好的床伴,褪去衣衫後沒有太多虛僞的掩飾,他的愛欲直白熱烈,一分一毫都能讓姜雀精确感受到;同時他也不會過分粗魯,恰到好處地叫人在折磨與舒快的境地裡來回徘徊,他很能掌控這種界限。
姜雀惱他變着法地折騰自己,更惱他不給自己一個痛快。
某個瞬間,蕭鶴生親昵地貼在他耳邊低聲誘哄,“姜雀,你說你不會離開我。”
漿糊一樣的腦子浮上幾絲清明,姜雀跟着他重複,“我不離開你。”
蕭鶴生笑,他吻過姜雀的眉心,愈發賣力。
姜雀跟着他一起沉淪。
是真是假,是人是鬼,在這個瞬間都不重要。
這一晚他們心意相通,隻有和身邊人快活才是要緊事。
姜雀魂體漸漸凝實,身體的感受也愈發清楚,後半夜他小聲向蕭鶴生讨饒,“下次,下次再繼續,實在受不住了。”
蕭鶴生停下,笑着約好下次的時間,“那明晚見。”
簡簡單單四個字帶着無邊的威脅。
姜雀隻得硬着頭皮答應,他不着邊際地想,活着時被蕭鶴生找到是不是也是一樣的經曆,現在隻不過換了地點。
他們每晚準時相見,蕭鶴生一改之前的紳士作風,比起閑聊更重要的事是做/愛。
姜雀在蕭鶴生身下,握住他的手臂像抓住救命稻草,神思渙散時模模糊糊地想:這個男人好像在害怕。
他感覺的到。
他的死一定讓蕭鶴生或深或淺地感到受傷。
姜雀突然笑了,他望着蕭鶴生說:“真後悔,活着時我就應該主動送上門,好好感受一下你的喜歡,日子也不會過的那樣苦了。”
回顧他這一生,他過得确實不太幸福,未成年時無人可以訴說的少年心事,成年之後陡然壓在肩上的千斤重擔,都是他一個人扛過來的。
有蕭鶴生這樣不講理的人出現,他才有解脫的可能。
蕭鶴生啞聲說:“不晚。”
他撥開姜雀額前汗濕的碎發,俯身輕輕吻過,“不開心的事你都把它們忘掉吧,都過去了。以後你藏在我夢裡,我保護你。”
沒人能奪走他的夢,更沒人能奪走姜雀。
姜雀喊一聲他的名字,什麼都沒說,隻是笑得很開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在夢裡約會了無數次,好像可以一直這樣生活下去。
可這一次是蕭鶴生失約了。
公司發展遇見重大危機,至親好友背叛,一個個突發狀況讓人應接不暇,蕭鶴生熬了三個整通宵,吃住睡都在公司裡。他必須留在這兒坐鎮,穩住軍心。
他知道家裡有人在等他,自己回不去,隻能讓助理把消息帶回去。
寫好的書信在書房攤開擺放,助理覺得後背涼飕飕的,怕有風作怪,拿鎮尺将書信壓住防止吹跑。
也不知道老闆讓他把這封信放在這裡是什麼打算,既然食君之祿,聽憑吩咐就是。
助理後退一步拍照留痕,發給老闆檢查。
蕭鶴生回複他:可以。
助理莫名其妙地來,帶着一肚子問題離開。
姜雀已經在蕭家晃了無數個來回,企圖聽到一些蕭鶴生的消息,直到收到這封信,他才心安。
蕭鶴生平安無事。
可他又忍不住胡思亂想别的,與他糾纏輕則倒黴重則損命,蕭鶴生現在的境遇是否與他有關?
猜想難以實證,但姜雀認為事情确鑿無疑,他帶來的麻煩必須由他解決。
姜雀不再在蕭家逗留,他回到自己的墓地,每日與蟲鳴鳥叫作伴,旁邊還有他那不争氣自殺的弟弟,他們沒見過面,恐怕姜度早就投胎去了。
他大概也快了。姜雀想。
他和蕭鶴生不要再見面了。
但事與願違,有人偏要勉強。
公司狀況稍好一些蕭鶴生便回老宅等着見姜雀,他知道他肯定在擔心他,可惜夢中空空如也,除了他自己什麼都沒有。
這樣的刻意,讓蕭鶴生隻好采取非常手段,第三十支香立進香爐,四周氣息流轉,有什麼不一樣了。
姜雀被一陣風裹挾入蕭鶴生的夢,他出現在他書房的角落,蕭鶴生坐在桌前等着拷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