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元的縣令在常懷德的威壓下滿臉冷汗,不敢再說些無關緊要的話,改為一臉為難地訴說着自己的不易。
“大人明察,此事下官實在是無計可施啊,”縣令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顫聲道:“隻怕是有妖魔作祟,不然怎會在一夕之間就有數百人病倒,症狀還如出一轍……”
常懷德冷哼一聲,“可笑,所謂鬼神之說隻是有人裝神弄鬼罷了。”他淩厲的眼神直直射向縣令,“你身為朝廷官員,竟然也相信這些無稽之談。”
縣令被他訓得面紅耳赤,卻不敢出言反駁,隻是諾諾應聲,心裡既忌憚他是京城來的大官,又盼着他自己打臉,到時候面上無光。
“常大人,驿站一應事物都已備好,您看晚上怎麼安排?”縣令谄媚道。
常懷德目光銳利,凝視着一個方向,他總覺得有人在盯着自己,聞言斥責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弄這些虛頭巴腦的,帶我們去看中毒最重的人。”
“是是是,”縣令點頭哈腰地認錯,“人實在太多了,我們城裡這些大夫壓根顧不過來啊,現在隻希望宮裡的太醫能救容元的百姓于水火之中了。”
一行人馬不停蹄地到了一戶雕梁畫棟的人家,這戶人家的建築氣勢磅礴,造園精巧,頗有巧思,一看就不是凡俗之家,隻是如今卻不複往日的煊赫輝煌,反倒是愁雲慘淡。
“這是容元城中最富裕的沈家,他家大公子身中此毒,纏綿病榻多日了。”縣令唉聲歎氣道。
前來沈府的隻有常懷德和幾個大夫,還有幾個廷吏,餘下的人都去安置了,他們此行并不如轟動。
沈家的家主和家主夫人這些日子為長子的事勞心勞力,都病倒了,即使這樣,他們也還是前來迎接,隻是腳程慢了些,在半路與常懷德等人相遇。
兩人為人父母,這些日子眼看長子的情況越來越不好,卻無能為力,備受煎熬,此時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常懷德身上,二人眼含熱淚,噗通跪下了,“求大人救我兒性命,我沈家必定全力以謝。”
“起來吧,我身負皇命,自當全力以赴,帶我去看看情況。”常懷德眼見二人的一片父母慈心,不由得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知自己如若重病,那二人可會有沈家父母一半傷心。
沈家大少爺沈旭的卧房有數位下人,卻靜若無聲,沈家父母看到自己兒子時不時地驚厥抽搐,不忍直視,搖搖欲墜,被身後的下人及時扶住。
幾個大夫輪番上前診治,不約而同地皺緊了眉頭,阮虛白年齡最小,被認為資曆最淺,衆人有意無意地排擠他,以至于阮虛白最後一個上前。
等他看完病人的情況,那幾人已經就用藥的問題展開了激烈的讨論。
“如今情形不妙,應該先用針,再佐以蘇合香丸和方至寶丹,再耽擱下去,恐有性命之憂啊。”魯太醫最先開口,他脾氣急躁,見不得病人受苦,恨不得現在就上手。
許太醫卻有不同意見,“依我看,用針是必然,可是這兩味藥卻不見得有效,我認為最應該先服下葛根岑連湯……”
衆人七嘴八舌,意見始終無法統一,沈家父母見此情景,深感兒子痊愈無望,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快熄滅了。
阮虛白一直沒有拿定主意,因此也就沒有參與讨論,其餘人吵了大半刻,還是無法互相說服,隻好先由資曆最深的劉瑞施針,毒雖未解,好歹人是醒過來了。
劉瑞是此次醫術最為高明的太醫,他斟酌許久,開了一味回蘇散,隻待幾服藥下去看看成效。
沈家父母心中那微弱的希望重又燃起,相攜回房了,折騰了這大半日,他們早就支撐不住了。
之後衆人又去看了其他較為嚴重的病患,情況大同小異,這一趟讓他們都心裡發沉,常懷德一早和他們分開去調查幕後真相了,他是絕不信什麼鬼神之說的,這背後一定有人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