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書和直愣愣地看着那具屍體,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眼淚撲簌簌地滾落,阮虛白不忍地看着他,想出言安慰,卻隻能說一句“節哀順變。”
常懷德面色不虞,吩咐手下将屍體擡走,翁書和想上前阻攔,卻突然昏倒在地。
阮虛白立馬上前檢查他的身體,發現沒有什麼大礙,這才放心,讓人把他帶到養濟院。
常懷德看到他為翁書和忙前忙後的樣子,眼神逐漸變得幽深。
自昏迷中醒來之後,翁書和一直精神恍惚,呆坐在床上不說話,阮虛白怕他做出什麼傻事,就來看他。
“阮大哥,我父親的屍身呢?”翁書和問。
阮虛白說:“在養濟院,你父親的後事還要你來操持,你要珍重自己。”
“嗯。”翁書和低下了頭,不願意在阮虛白面前露出脆弱的的神情,阮虛白憐惜他小小年紀就失去了所有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沒想到阮虛白想要收回來的手卻被翁書和抓住了,他輕輕地拉着阮虛白的手,然後把側臉貼上了阮虛白的掌心,手上傳來的柔軟觸感讓阮虛白愣住了。
“阮大哥,我沒有家人了。”翁書和用那雙水光潋滟的眼睛自下而上地看着阮虛白,看得阮虛白的心軟成一片,也就不再想收回手的事了,而是用另一隻手輕輕摸了摸翁書和的頭發。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翁書和低低地哭泣起來,眼淚濡濕了阮虛白的掌心。
這一切都被窗外的常懷德收入眼底,他手上一使勁,窗框裂開了一道口子。
陪了翁書和好一會兒,阮虛白才出來,他剛出門,就被人捂住嘴拖走,那人的手臂如同鐵鉗一般無法撼動,阮虛白死命都掙紮不開。
他被帶到了一間沒人的屋子裡,這才看清拖走自己的人竟然是常懷德。
“常統領,這是什麼意思?”阮虛白蹙眉問道。
常懷德看着他不說話,眼神黑沉沉的,阮虛白有些不安,他朝門口走去,“我還有事……”
“你想走,就這麼讨厭我?”常懷德擋在門前,一把摟住了他的腰。
屬于另一個人的溫度鋪天蓋地襲來,讓人透不過氣,從未與人如此親密接觸過的阮虛白懵了一瞬,緊接着就開始掙紮,
“你幹什麼,放開我!”
常懷德牢牢地箍住他的腰,在他側臉處聞了聞,冰冷地說:“你身上染上了别人的味道。”
接着常懷德在他側臉處輕輕落下一吻,然後就放開了他,臉上多雲轉晴,阮虛白氣急,一巴掌甩過去,把常懷德打得偏了頭。
“常懷德,你瘋了不成?”他質問道。
“我沒瘋,”常懷德含笑望着他,隻是那笑容讓人有些不寒而栗,“我隻是不想再等了,我看上你了,你就是我的人,最好和其他人保持距離。”
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看常懷德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隻好正色道:“可我對常統領并無此意。”
“現在沒有,将來總會有的。”常懷德用右手大拇指在他嘴角處按了按,笑着說:“下次,我會親這兒。”
“我說了不喜歡你,我不願意。”阮虛白煩躁地說。
常懷德卻笑起來,“現在不喜歡沒關系,遲早有一天會喜歡的。”他撚起阮虛白的一縷頭發,輕描淡寫道:“我看上了誰就必須得到,我不怕丢臉,也不怕魚死網破,所以,你别惹我生氣,不然到時候,我讓你連門都出不了。”
“你!”阮虛白瞪着他,常懷德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臉上挂着欠揍的笑,笑呵呵地補充了一句,“我不過是一時新鮮,想玩玩而已,你乖乖地聽話,等我玩夠了,自然會放了你,就不必和我硬碰硬撞得頭破血流了吧。”
聽見他這麼說,阮虛白安心了許多,但是隻有常懷德自己知道,他剛才的話都是假的,他是真的喜歡上阮虛白了,想跟阮虛白過一輩子。
可是如果按部就班地跟阮虛白表白,看他那副清心寡欲的樣子,換來的一定是禮貌的拒絕和之後的主動保持距離,他實在是等不了那麼久了,要想和阮虛白在一起,不得不用些手段。
阮虛白略帶慌亂地回了自己房間,坐在椅子上心煩意亂,怎麼也沒想到,常懷德竟然對他有這樣的心思,怪不得這些日子常常感覺後背發涼,尤其是與翁書和見面的時候,現在想來,多半就是常懷德在窺視他。
“少爺,”流風興沖沖地跑進來,“你可回來了,再不回來飯菜就涼了。”
阮虛白沒有回應,流風覺得奇怪,就走到他跟前,“少爺?”
“啊?”他這才回過神,“你剛才說什麼?”
“少爺,你怎麼了?看起來怪怪的。”流風念叨着,随後說:“對了,我方才碰見常統領,他也怪怪的,明明是在笑,但是看着比不笑還吓人。”
阮虛白這時候想到常懷德那張臉耳朵就會發燙,于是沒有回答。
流風歎氣道:“翁大夫究竟為什麼要給百姓下毒啊,不是都說醫者仁心嘛。”
那天他們找翁曉凡的動靜太大,被動了手腳的藥也已查清,裡面下的是害人性命的劇毒,很多人都見到了,翁曉凡就是下毒真兇一事早已傳開,大多數人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完全想不到平日裡慈眉善目的翁大夫為何會對百姓下此毒手。
“醫者仁心不假,可是無論哪裡,都有心術不正之人。”阮虛白略帶感慨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