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棠忽然湊近,吳邪脖子一縮,眼見對方紅唇越來越近,就在吳邪臉通紅,閉上眼睛猶豫要不要就從了的時候。
“啊……水好了。”
吳邪回過頭,原來張海棠是為了摁他屁股後面的熱水開關,心裡有點淡淡的失落。
淦!他為什麼會失落!
該死的,他到底在想什麼啊!他怎麼還在這裡!
“我先出去!”
吳邪側身躲過張海棠,立即往外面走,沒走兩步,手腕被拽住。
“急什麼,親愛的。”
在看見女人森寒的神情的瞬間,吳邪瞬間感到一股徹骨寒意爬上脊椎。
“等等!”
他喊出來的同時一股巨力捏住他的脖子摁進浴缸裡,溫水持續不斷進入口鼻,無處不在的窒息感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扼住了吳邪的喉嚨,雙手和身體不聽使喚地掙紮着,盡力想抓住周圍的一切,但無濟于事。
直到意識開始模糊,又被提出水面。
吳邪嗆得直咳嗽,大口呼吸,此時時刻他是真正感覺到恐懼,雙手被禁锢在後,臉貼着浴缸邊,被擠得變形。
張海棠把他翻過來,拍了拍他的臉,打量他的表情。
“不是吧,你這麼菜。”
我這麼菜真是對不起了啊!
鬼門關走一遭還要被迫羞辱,吳邪怒目圓睜,如果不是介于張海棠的武力值他已經罵娘了。
張海棠用力扯他的臉皮,咦了一聲,心道這張假臉還挺像一回事
“整的?仿的挺像,差點把我騙過去。”
吳邪已經明白自己暴露,本來他也沒打算隐瞞,隻是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兇殘,察覺到後馬上把他摁了。
女人臉上還有未退的紅暈,眼睛卻變得異常凜冽。吳邪緊緊盯着她,倒不是他饞人家美色,而是丫的這個女人還不把衣服穿上!這家夥是沒羞恥心的嗎!?
張海棠也終于意識到穿的不太體面,在髒衣簍裡抽出吳邪褲子上的皮帶,把吳邪的手捆上,自己則裹上浴巾。
“說說吧,你是誰,誰派你來的?吳邪又在哪?”
吳邪很憋屈的說了:“我就是吳邪!”
還嘴硬,張海棠冷笑:“不見棺材不落淚,這裡是吳山居,老娘弄死你的辦法有無數種,你早點交代,還能少受點皮肉之苦。”
吳邪感到槽多無口,為什麼吳山居在你這個家夥嘴裡說出來像什麼□□~窩點一樣?!
見吳邪不說話,張海棠作勢又要動手。
“等等等等!”吳邪慌了,也顧不上她信不信了,連忙解釋:“我真的是吳邪,我來自2005,但我不是你認識的吳邪,這個身體是你認識的吳邪,但精神上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吳邪!”他看向已經懵逼的張海棠,飽含期待的問她:“你能聽明白嗎?雖然你聽起來可能會覺得我在撒謊,你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你想砍我還是淹死我,随便你,但你一定會後悔!這個身體确确實實是你男人的身體,你要不信,你驗驗呗。”
說到最後,吳邪臉上不由有些發燙。
張海棠:??什麼玩意,人格分裂?
她靜靜審視是否可信,吳邪也隻能忐忑等待對方結果。
在吳邪緊張的注視下,張海棠忽然将臉頰貼近他的頸窩,這個動作吳邪幾乎能聞到她頭發上芬芳馥郁的香氣。
大約一分鐘左右,張海棠才結束這個動作站起來,她面色複雜,因為剛剛她确定了氣味,沒有人的氣味會一模一樣。
看着吳邪臉上消失多年的那點羞澀,張海棠心情十分複雜,她喃喃着說:“難以置信,我竟然有點相信你說話了,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我想問你,我們這邊的吳邪還能回來嗎?”
吳邪臉色茫然:“啊?我不知道啊。”他小心翼翼的問:“我還想問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去呢。”
張海棠見他表情也不像在撒謊,思考片刻,深呼吸口氣:“算了,待會再好好讨論,你在這裡等着。”
“等什麼?”
就見一道紗簾拉了起來,隔在他們之間,紗簾對面,吳邪隐約能看見對面張海棠脫了浴巾,踏進浴缸内。
吳邪憑着非禮勿視的優良美德,剛想背過身去,就聽見簾子後面傳來張海棠不緊不慢的聲音。
“你最好老老實實待着,否則我先卸了你兩條腿。”
吳邪還是垂死掙紮一下,試圖提個條件:“那總得讓我穿件衣服吧。”
“啊……”張海棠似乎才反應過來,“多大點事,老娘比你還熟悉這個身體,害羞什麼,反正又不是你的。”她的聲音懶洋洋的,像隻慵懶的大貓。
吳邪:……談論這種話題的時候好歹注意一下我啊!誰想知道你對這個身體熟不熟悉!
“對了,你看見我好像很驚訝,為什麼?”
“因為你……”吳邪張了張口,好像突然卡殼了一下才繼續道:“你在我的記憶裡,是不存在的人,隻有你。”
簾子後面嘩啦啦的水聲忽然停止,過了幾秒才繼續,“喔,或許在你的世界,我早就死了吧。”
喂喂喂,為什麼話題忽然拐向如此沉重的方向啊!
吳邪幹笑道:“你也太悲觀了,說不定你在其他地方活的好好的呢。”
“或許吧。”
“你叫什麼?”吳邪生硬的轉移話題
“喊我親愛的就好,寶貝~”
“……”吳邪被噎了下,選擇假裝沒聽見,為了防止冷場,他努力找話題:“你和他是夫妻?這個世界的我結婚了嗎?”
“說什麼呢,我不會和吳邪結婚的。”張海棠支着下巴,看水中自己的倒影,用喟歎的語氣道:“自由的鳥兒沒有固定的栖息地,隻有落腳休酣的枝條,四季無法做到常青,鳥兒永遠在尋找下一個落腳之地。”
吳邪自動在腦子裡翻譯:這女人是魚塘主。
我操,合着老子就是枝條,腦袋綠的生草啊!
“你該不會想膩了後踹了他吧?”吳邪心裡忽然對他的同位體憐憫了下,“你也别太過分了。”
張海棠擺出一副死魚眼的表情:“過分的可不是我啊,你太小瞧自己了。”
“……哈哈,聽起來你們之間故事很多。”
張海棠沒泡多久,洗掉嘔吐時沾到身上的味道後就裹上浴袍從簾子後面出來了,看見吳邪老實背着身子站着,她眉頭輕挑了下。
兩人踩着門闆從浴室出來,在地闆上踩出兩串濕哒哒的腳印。
“嗯?”
張海棠垂頭,看見她腳下踩中什麼東西,拿起來一看,是亭亭送給她的那個洋娃娃。洋娃娃的脖子有點歪,應該是她剛才踩壞了。她順手調整一下角度,結果她在洋娃娃的腦袋上捏到什麼硬邦邦的扁狀物。
吳邪看見張海棠拿着一個洋娃娃坐到床上,習慣性盤起腿,他看了眼地闆上未幹的腳印,欲言又止。
張海棠将洋娃娃的腦袋掰下來,在洋娃娃的脖子連接軀幹的位置,有一條食指長的柄。
吳邪定睛一看,發現這個娃娃裡的軀幹支架居然有點像青銅,“好像是青銅的,讓我看看。”他湊近觀察,摸了摸,發現果真是青銅,張海棠将另一半從洋娃娃腦袋上抽出來,這個物件才亮出廬山真面目。
吳邪不可思議道:“青銅鏡,這個娃娃裡面藏着一個青銅鏡,可惜已經修補抛光過。”
這是一個唐代四乳神獸紋蓮花銅鏡,八瓣蓮花形,持柄。
吳邪職業病一上來,拿一張紙巾墊着手,對着銅鏡研究起後面的銘文。忽然一條毛巾蓋到他頭上,不輕不重揉搓着,意識到是張海棠在給他擦頭發,他愣住,有些手足無措。長這麼大,除了老媽,還沒有其他女性替他擦頭發。
他舉起被皮帶捆住的手:“要不姐姐松開我,我自己來。”對方沒搭理他,吳邪如坐針氈,隻好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青銅鏡上。
幸好他這個身體頭發短,很快就幹了,張海棠又從衣櫃裡拿出件外套披在他身上。
吳邪到了這個時候,才體會到什麼叫女兒家的繞指柔情。心情頗為微妙,或許是他清楚的明白這點柔情是為的這具身體而不是他的靈魂吧。
吳邪将銅鏡翻過來,用手機手電筒照了照,在手電筒的白光下,鏡面閃了下,清晰照出了吳邪的倒影,和房間的布局。
當吳邪看清楚鏡子裡面的倒影的瞬間,驚惶回頭。
張海棠正在戳着手機給胖子和張起靈發信息,注意到他的視線,擡頭望過去,見對方舉着鏡子。
“怎麼了?”
吳邪發現鏡子上隻有他自己的臉,心頭大駭,下意識将銅鏡甩到張海棠身上,哐當一聲,把張海棠的手機砸脫手,掉到地上。在這瞬間,張海棠全身緊繃,下意識進入備戰狀态。
低頭瞥了一眼,發現手機屏幕落地時同青銅鏡面一樣四分五裂。
不!我的iPhone 8 Plus!
啊啊啊啊什麼帶來好運,老娘一定要投訴那個奸商!
張海棠正心疼手機,吳邪忽然像失去支撐似的往前倒去,在即将摔進碎片前被她及時接住。
見吳邪雙眼緊閉,呼吸順暢,她也沒那麼擔心,扶着對方躺下,因為身子前傾,水珠順着發絲滴在吳邪眼睛上,她正用用指腹擦掉,就看見吳邪的眼睛忽然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