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龛裡側有一條刀劈一樣狹長的巨大裂縫,從上頭一路裂到下面的巨大裂縫的深處,洞壁上每一寸地方覆蓋着青銅簧片,層層疊疊緊密貼合,在微光下閃耀淺淺青暈,每一片都是鋒利的利刃。
美雖美,卻暗藏殺機,人若誤掉下去,那就成了滾刀肉。
無數洞口分布在裂縫各處,一眼望去猶如蜂窩一般,黑瞎子與胖子正是一步步跳着這些洞口,率先跟着焦老闆一行人後頭,通過簧片傳導聲音的特性向他們傳達信息,時不時騷擾一下焦老闆拖延行動進度。
解雨臣留下則是為了掩護張起靈救人,結果差點被這驚天巨響炸出的碎石砸出腦花。
胖子和黑瞎子二人現在腦袋瓜還嗡嗡的。
聽完解雨臣簡述,所有張家人全程裝聾作啞,将高冷人設貫徹到底。
他們在塔壁内的空腔裡迷路了整整兩天,因為四周全是青銅簧片他們全程精神高度集中,放屁都不敢放大的。
終于在與張海棠斷聯一天後,阿盛決定劍走偏鋒,炸條路出來。
差點被氣浪轟出内傷的張海棠此時有種死去活來的感覺:“……”
這群兔崽子屁股一撅她都知道是放什麼屁。
他們繩子長度有限,必須中途搭建臨時速降點,搭建時,阿盛鼓起勇氣和張起靈搭話:“族長,你們要救吳邪,我們願意聽你調遣,但為了救人反倒搭上館主的性命,豈不得不償失,請把館主交給我們,我們會安排她進行治療,帶着她也隻是耽誤你們的行動。”
說話時,阿盛時不時瞟一眼張海棠,生怕下一秒她就嗝屁了,語氣不禁生出幾分對吳邪的怨氣。但吳邪完全不鳥他,扶着張海棠,兩人手拉手像兩隻吉祥物一樣坐在地上,阿盛隻覺得自己一拳頭砸在了棉花上,更憋氣了。
張起靈看着面前的張家小輩,目光沉沉,仿佛一眼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他淡聲道:“上去她一定會死,下去還有一線生機。”
阿盛被張起靈眼神一掃,哆嗦了下,和其他小張們面面相觑,不再多說。
從上一層速降下來的時間不超過五分鐘,接近一百多米的距離,比他們之前一個個階梯跳的效率高了近三分之二。
青銅簧片從裂縫内蔓延出來,規則有序的排列在塔内,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呈現螺旋狀猶如盛開的千層蓮花一樣的景象。
所有懸燈将空間照得如同白晝,在青銅簧片反射着細碎光芒中,他們仿佛置身萬花筒内。
盤旋的青銅簧片最底下中心的位置,是一座耳朵形狀的巨大石棺。
張海棠忽然擡起頭,灼痛的身體忽然由内而外感受到一股涼意,大腦因為短暫的涼意變得格外清醒。
似有所感,張起靈低頭,臉色霎時無比蒼白。
張海棠面孔紅潤,睜大的眼睛裡瞳孔微微顫動,一副十分亢奮的神态。
“海棠,再撐一會,很快就沒事了。”他用很輕的聲音說。
張海棠微笑着,口鼻連綿不絕流出血,順着下巴滴滴答答淌了下來,把張起靈的衣服也染紅了。
四周的景象飛快的掠過,耳邊沙沙的風聲,已經是他們速降最快的速度。
張海棠的臉上血色也在飛快流失,瞳孔重新變得渙散,她口中含血,模糊不清的話語被風吹得稀碎。
“麒麟一脈,三十五代直系,族輩海,名棠,父張澤臨,母張澤芸,生于己巳年……”
吳邪一聽,兩行眼淚瞬間順着眼角流了下來,他明白張海棠為什麼突然說這些話,心中寒意透徹骨髓。
張海棠的腦袋歪靠在張起靈肩頭,執着的喃喃:“幸不愧列祖,不辱門風……請族長,為我起靈……”
張起靈緊抿着嘴,不回應她。
張起靈此時的理智就像緊繃的弦,輕輕一拉就會立刻斷開。他竭力維持着理智,不讓弦斷開。
“族長,你要,答應我……”張海棠的眼睛睜得很大,執拗的要一個承諾,“是我,應得的待遇。”
解雨臣撇過頭,不忍再看。
張起靈将頭撇向别處,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冰冷:“我不會答應你,叛逃之身,屍首不入古樓,規矩不可變,我會親手将你埋骨這座古塔。”
“你說過,不怪我……”那雙睜的大大的眼睛瞬間墜出淚珠,一顆顆像斷了線的珠子,“你要帶我……回家……”
吳邪看她哒哒掉眼淚,心疼得要命,但沒替她說一句話,因為他知道張起靈這麼做的原因。
“我有答應過你嗎?你仔細想想。”張起靈語氣淡淡的反問。
“……”空氣忽然沉默。
她努力回憶,隐約想起對方确實沒答應她,立即眼淚不掉了。
一股無名怒火在胸腔熊熊燃燒,氣得整個人劇烈顫抖。怒上心頭她直接甩了一巴掌,張起靈抱着她沒辦法躲,巴掌落在臉上,比被貓撓一下還輕。
本來心懷悲痛的小張們紛紛瞠目結舌。
小張們面面相觑:這是他們能免費看見的嗎?
阿盛淚流滿面的表情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