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室中隻有一張石闆床,顯得冰冷又僵硬,挂在牢門外的油燈都好似沒有任何溫度,隻能安靜地燃燒着。
在兩人走近之前,聲音就早早地傳遞到了閻九方的耳朵裡,他一骨碌爬起來沖到牢門前,雙手攥住限制他自由的鐵欄杆。
“八寶,是八寶來看爸爸了嗎?!”他驚喜出聲。
八寶也高興,加快了腳步一舉超過擋在前面的禾登,和那人隔牢籠相望:“爸爸!是禾登哥哥帶八寶來的!”
“八寶!好孩子。你是不是有辦法救爸爸出去?”閻九方激動地問,在這地牢呆太久了,此刻的他胡子拉碴,灰頭土臉的,雖然之前在西山地宮他也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但現在更顯褴褛。
八寶被問住了,悄悄地偷看了一眼沒有靠近的禾登。
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下,若是其他人有偷瞄的動作,禾登可能沒辦法注意到,但八寶個頭太大了,微微偏頭都能被他清楚地捕捉到動作。
“閻九方,你老老實實地在地牢呆着吧。在八寶能獨立生活之前,我會負責照顧他的,這點你放心。”禾登不想在八寶面前對閻九方說太多過分的話,隻是淡淡提醒一句。
但凡閻九方腦子清醒一點,認清楚自己的處境,他就應該明白這已經是禾登唯一能為他們父子倆做的事。
“放心什麼!八寶,八寶你看着爸爸!”
閻九方明顯沒有禾登想象中那麼好說話,他的雙手伸出鐵欄杆,緊緊地握着八寶的手,語速也變得格外快:“八寶,你把這個打開讓爸爸出來,然後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這兩根棍子對你來說很容易是不是?八寶,你難道不想和我一起離開這裡嗎?”
八寶被閻九方近乎癫狂的狀态吓到,但卻喃喃道:“爸爸……八寶想和你一起……”
禾登見勢不對立馬上前,如果放任不管的話閻九方很容易影響八寶,插身擠進倆人之間,打掉了閻九方的手,将那個比他還高出一個頭的孩子護在身後,面色不善地說:“閻九方,你現在落得這個下場完全是自作自受,别再影響八寶讓他犯錯了。”
閻九方故意無視禾登的存在,繼續望着八寶說:“八寶,你不是說最喜歡爸爸了嗎?你肯定願意救爸爸出去是不是!”
“啧。”禾登不耐煩地咋舌,準備拉着八寶離開此地。
他知道閻九方是個人渣,拿無辜的生命做殘酷的人體實驗,連自己的親兒子也難逃一劫。但現在被關進地牢了他居然還想着利用八寶幫自己逃出去。
真是混蛋。
“禾登哥哥……”
八寶站在原地,任禾登施力也沒辦法拉走他分毫,閻九方的話讓他有些動搖,雖然這段時間跟着禾登确實過得很開心,但是……
“八寶,先别想那麼多,探視時間到了,我們得離……”
禾登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一旁的閻九方憑借音量壓了下去,頹廢的中年科學家大喊一聲:“八寶!你是不是不聽我的話了!”
突如其來的訓斥把禾登都吓了一跳,他不滿地皺起眉頭,但又不好在孩子面前對他的親生父親出手。
閻九方的話像是什麼口令密碼一樣,先前養成的習慣讓他本能反應地聽從父親的話,無論對方下達的是什麼命令,他需要做的不是思考和抗拒,而是盡可能地完成。
就好像巴普洛夫實驗中的那條狗。
于是八寶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越過禾登,雙手握住那跟對他來說不值一提的監獄圍欄。
禾登立馬出手制止:“八寶!别聽他的!”可惜如果是單單比力氣,八寶完全是壓倒性勝過禾登。
見八寶沒有松手放棄的打算,而閻九方還在一旁煽風點火,不停地鼓勵他的行為。
禾登幹脆雙手覆在八寶的手腕上,瞬間釋放出火焰,藍色的火焰溫度極高,隻是短暫地接觸到八寶的皮膚也将他燙的不輕,疼痛的刺激下八寶迅速抽回了雙手。
還不等禾登向他道歉,面色蒼白的八寶突然低吼一聲,發狂般打向面前的橙發男人。
對小孩未曾設防的人,在看到攻擊後來不及做出其他反應,隻得擡起胳膊進行格擋,然後不出意外地被擊飛出去,後背狠狠地撞在對面的圍欄上。
閻九方見狀欣喜若狂,不斷說着誇獎的話。
這件獄室總共住着五人,另外幾個犯人看到禾登被幹掉,本能反應地高呼起來,然後趁機慫恿八寶将他們全部解救出去。
“咳……咳咳,”禾登吃痛地捂住胳膊,等他習慣身上傳來的疼痛後,八寶已經順利救出了閻九方,轉而去解救下一位犯人。
男人吐出一口氣,咬着牙從地上爬起來,擋在獄室的唯一出口前,視線從面前所有人身上掃過,最後丢出一句話:
“現在,自己回去的,我可以當這件事和你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