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登回到玄清宮的員工宿舍,從櫃子裡找出許久不用的醫療用品,打開一看,需要的東西基本都有,于是便自己動手處理傷口。把染了血的外套脫下,随手扔在桌面上,白色的馬甲因為是無袖款,索性逃過一劫。
脫下的時候他格外小心,避免在白色的布料上沾染其他顔色,最裡面的内搭雖然是黑色,染血的地方并不明顯,但血腥味已經難以掩蓋。
礙事的三件套脫下後,露出上半身,胳膊上的繃帶已經沒有了原本的白色,觸目驚心的鮮紅讓禾登微微皺眉。
不管怎麼看,現在都要拆掉這個,再重新包紮了。
飛快地處理了染血的繃帶,男人這才分出一份精力,認真地打量自己的傷口。傷口不深,但長度驚人,并列的三道爪痕将胳膊劃得皮開肉綻,到現在為止血都沒止住。
剛剛在太一宮,敖廣黃蛟确實想幫他處理傷口來着,但被禾登一口回絕。
理由很簡單,他不想解釋傷口的形成。
現在隻能自己處理猙獰的傷口。
禾登拿過隻剩一半的雙氧水,擰開蓋子倒在棉布上,吸飽了液體的棉布重量翻倍,随着禾登的動作還會滴落一地的水漬。
男人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拿着棉布就擦拭傷口周圍脆弱的皮膚,正常來說這一部應該要盡可能地輕柔,避免引起更多的疼痛。但禾登隻想着速戰速決,咬着牙忍下鑽心的痛感,然後用新的棉布和紗布費力地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
隻有單手方便活動的人,不得已用上了牙,咬着紗布的一角,盡最大可能完成了包紮——最低限度的包紮,紗布纏得亂七八糟,但至少把止血棉布固定在了傷口處。
“叩叩。”
門突然被敲響,禾登警惕地坐直身體,豎起耳朵接收門外的聲音。若是平時他肯定大大方方地開門接待,但現在不行……
桌面上帶血的衣物還沒收拾,一桌子的醫療用品也随意地堆在眼前,一片狼藉,更何況,他還不想和陌生人坦誠相見。
“禾登,是我黃蛟。殿下擔心你的傷勢讓我來幫你。”
禾登對着門口喊道:“用不着,已經處理好了。”
沒成想下一秒黃蛟直接推開門,就在門發出響聲的一瞬間,禾登噌地從椅子上彈射起來,怒瞪着眼前的人。
看到禾登胳膊上纏滿的紗布,黃蛟沒想到他自己一人動作如此快,本來正準備說點什麼就離開,卻發現禾登胳膊上的紗布纏得一團糟,身後的桌子上更是堆棄着血紅的布條,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于是在禾登罵很髒的眼神下,黃蛟進了宿舍關上門,一把奪過對方手裡的東西,輕車熟路地拉過他的胳膊幫他重新包紮。
“用不着!我已經包好……”禾登想抽回胳膊,但又不能太用力,他也清楚自己的包紮成果令人堪憂,大幅度動作可能會讓剛才的努力功虧一篑。
“你這樣的包紮方式一會兒就得散。”
黃蛟拆了對方辛辛苦苦固定住的紗布,換了新的止血棉片,将其覆蓋在傷口上,在用紗布一圈一圈地纏繞固定,最後還不放心地檢查一遍。
“……謝了。”
“沒事。”
處理完傷口後,禾登徑直走向衣櫃,拿了件幹淨的衣服,背對着黃蛟穿上。
“還有什麼要說嗎?”禾登突然問道。
“……”黃蛟收回視線,禾登後背數道刺眼的疤痕讓他有些走神,于是開口說道,“殿下這段時間和玄武大人交流頻繁,似乎對那個夏天産生了極大的信任。”
“嗯。”
禾登回應了簡單的音節,表示自己在聽。但對方卻遲遲沒有繼續說下去,轉過身看到他臉上糾結的神情,禾登了然:“你認為夏天不值得信賴?”
黃蛟點頭,然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不知道玄武大人和殿下說了什麼,但是從夏天的比賽來看,這就是個運氣好卻沒什麼實力的小孩,能拿到術師資格證就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
“所以你希望?”
“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仔細判斷夏天是否值得殿下的信任。”黃蛟說,“千年前的那場背叛……所有人都受到了創傷,所以這一次,不論其他守護靈怎麼選擇,我們都得更加小心謹慎些。”
禾登十分贊同黃蛟的話,允諾道:“我盡力。”
*
自從八寶開始上學之後,禾登每天都要按時接送孩子,就算聽話懂事的小朋友認為這麼短的距離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禾登還是沒同意他獨行,态度強硬地牽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