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虛情假意,在外界演得多了,就容易當真。
……尤其是,對方為他生了一個孩子。
魏邈漫無目的地敲擊着欄杆,手突然攥緊,又怔松地松開。
他從來不是個一個好的演員。
屬于蟲族的壽命足夠漫長,但五年依然不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他也一度認為,接下來的一生都将和奧蘭德攜手渡過,把維恩養大,他理所應當地不能夠再擁有第二名雌蟲伴侶,畢竟這是平民雄蟲能夠高攀上柏布斯家族的條件。
對方從沒有提議過離婚,而一名二婚或離異的雌蟲顯然沒有家庭美滿、和睦的雌蟲更讓大衆和下屬信服。
他以為……
他一直有很多以為。
魏邈的肩膀逐漸放松,他掏出光腦的屏幕,審視了一下自己如今的神情和裝潢。
攝像機裡,他表情頹喪,即使在微笑着,也看不出半點真實的笑意,像是畫皮,皮肉和神色難以精确地貼合。
魏邈收起了無意義的社交笑容,興緻缺缺,覺得演戲果然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像奧蘭德,他平時就笑得很流暢,不像他總是會莫名地卡殼。
·
擺渡車比平時慢了接近半個小時,等到天幕徹底黑透,魏邈才終于從安全艙上下來。
空氣裡隐約傳來馥郁的月季花香。
這裡是奧蘭德·柏布斯家族的私人莊園,位于首都的上層山脈中,周圍都種植了珍稀繁茂的植被,夜風拂動下,甚至沒有冗雜的喧嚣,遠看如同一座傳統的、漂亮的木建古宅。
蟲族也講究“久在樊籠裡,複得返自然”的美學,而因為蟲群人數衆多,空間、植被、乃至新鮮的空氣,是上層的專利。
魏邈在這裡兀自站了一會兒,便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邁着碎步跑了過來,紮紮實實地撲到他懷中,毛茸茸的腦袋在他懷裡蹭了一會兒,似乎在輕嗅着什麼。
亞雌的觸覺一向很靈敏,體型相較于一般雌蟲更嬌小,身段更柔軟,長相也更精緻一些。
魏邈将他抱在懷裡。
“雄父。”維恩擡起頭,控訴道,“你今天回來好晚,維恩在院子裡等得好累。”
他有一雙很漂亮的藍眼睛,睫毛纖長,顯然是繼承了他的雌君的,肉嘟嘟的臉頰很适合rua一把,嘴角撇起,表情憤怒,似乎要把他的雄父吃掉。
魏邈握住他冰冷的手,揚了揚眉梢,道:“我記得我沒有讓你等。”
維恩如幼獸巡邏自己的領地般嗅了一遍雄父的西裝,沒有察覺出可疑的氣味:“你是不是去找别的雌蟲去了?”
“嗯。”魏邈低低笑了一下,捏了捏他的臉頰,“維恩好聰明。”
維恩瞪大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他說:“不行!”
“為什麼不行?”
維恩舒适地呆在魏邈懷裡,感受到雄父的熟悉的氣息,理所當然地道:“雌父等了你好久,你不能去别的地方吃飯。”
魏邈頓了一下,從紛亂的思緒中抽身,才意識到什麼。
他轉過臉。
在這棟别墅的玄關處,奧蘭德靜靜地站在這裡,對方穿着一件居家的長袖外套,就連喉結都被仔細地包裹起來,寬肩窄腰,胸口處被薄薄一層胸肌撐起,銀制的項鍊在深色的柔軟面料裡勒出一點凹陷的弧度,一雙和維恩如出一轍的藍眸如雪羽般輕輕地落在他身上,過了一秒鐘之後,嘴角勾勒出一個微微的弧度:“雄主,歡迎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