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意義上,是沒有用的。
幾年前的定位器,這會兒才來找,單拎出來立案顯然證據不足,除非還有其他情報新鮮出爐,但牽涉到聯邦上層的權力鬥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擔心魏邈聽不懂,雌蟲把話攤得更明白了些:“您如果想要讓這件事光明正大的話,可以報警,如果有困難,最後私下裡調查解決。”
能夠被監視的,一般都沒有普通民衆。貴族們多數要求絕對的隐私權,無法容忍被披露于公衆的風險,報警顯然是沒有辦法的選擇。
魏邈若有所思:“這樣。”
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腹:“行,就這樣吧,之後如果有需求的話,我們再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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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恩一直仰起臉,看他的雄父有條不紊地把這些陌生的雌蟲送出家門,室内都是被翻動了一遍的痕迹,掃地機器人“呼噜噜”地來回打轉,卻依然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消毒過的味道。
盡管檢測員上門探測信号時,都穿了厚厚一層的防護服,事後還原了位置,但不少犄角旮旯的偏僻角落,顯然沒有辦法完全的顧及。
他難得有些迷茫,一時間不知道道該如何下腳,魏邈把他抱到玩具室内,讓幼崽坐到一個小黃鴨氣球上。
這個地方沒有被允許翻找過。
魏邈擁有這棟莊園的全部權限。
成婚後的第一年,魏邈從老宅搬到這棟莊園時,花園還是光秃秃的一片,當時的樹剛遷徙過來,能聞到松軟的、新鮮泥土的味道,卻并不夾雜上輩子路過綠化帶翻新時的雜草清香,聞起來不算好聞。
他買了不少花種,撒到花園裡,支了一個簡易版的葡萄架,他在這裡,度過了來到聯邦之後第一個有家有子的新年。
——盡管那會兒,維恩還隻是一顆不會說話的蛋。
蟲族并沒有所謂的新年這種說法,聯邦成立日就是唯一的節日,魏邈沒有特立獨行的意願,後來入鄉随俗,就把成立日當做新年來過。
有些東西本身是沒有意義的,就像1月1日,是人為為這個日期賦予了意義。
甚至日期本身,都隻是一種後天的,為了區分時間流逝而産生的定義。
魏邈并不讨厭奧蘭德,相反,扪心自問,他其實一直很感激他的雌君,這種感激一直到如今,依然牢固地存在着。
像是流浪犬突然被收容到一個溫暖的院子裡,從他貿然踏進那個如同宮殿般的會客廳裡,見到奧蘭德的第一面開始,對方就在他的人生中扮演一種近乎于引導者的角色。
他的住所、家庭、社會身份,乃至于周圍的親朋好友,他的一大部分時間以及投注的大多數情感,都是圍繞着“奧蘭德·柏布斯”這個名字而重建出來的,作為一名外來者,因為太恐懼、太急迫,理所應當地邁入了一種接近于溫室的生活。
在他以為之後的生活如同一條平直的軌道,如此往複而乏味地走到終點的時候,才發現前方是一處絕境,之前走過的所有頃刻間變成彎路。
在結婚的頭兩年,魏邈經常會焦慮自己是否達到了對方心目中所謂雄主的合格線,現在回過頭來看,無論是作為丈夫,亦或是身為一名父親,他确實是不太合格的。
魏邈蹲下身,他注視着那雙湛藍的眼睛,感受到胸腔裡傳來的一種漫長的、隐滞的痛楚,問:“今天的練習課,老師表揚維恩了嗎?”
柏布斯家族的幼崽即使還沒有到上學的年齡,也是有不少預習課的,例如字母的識讀和拼寫、禮儀素養、運算常識,以及大量的運動類課程。
提起這個,維恩顯然很開心:“表揚我了,老師說我的球打得又快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