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軍一大早接到館長電話來到館裡,剛踏進館長辦公室,就被幾名身穿便衣的人控制住了,其中一人問了他一句“是否叫郭大軍”後,便讓他在一張紙上簽了字,随後就被帶上了一輛面包車走了。
楊之江事後才得知,郭大軍是被範清婉他們單位的人帶走的,據稱,國安的人當天從他的辦公室和家裡,搜到了一疊蓋有“機密★”級的資料,很多都屬于保密期内的機密級資料,所涉的内容,幾乎全是國民黨軍統人員和解放初鎮壓□□的檔案資料。比如,“叛徒”一族 、死神追蹤 、死亡證書、1952年期間的鎮反工作複查材料等。
對此,楊之江感到十分驚訝,更對郭大軍偷藏那些所謂的涉密資料,感到大惑不解,因為這部分檔案資料,雖說是蓋了“機密★”級印章,但都是解放之初的。1952年,人民政府根據《懲治□□條例》,在全國範圍内開展過大規模的鎮壓□□運動,那些在大陸的國民黨特務,除了少數立功者以外,幾乎全被槍斃或處以重刑,後來開展的肅反運動、四清運動、清理階級隊伍運動,再次對那些殘餘特務,以及參與武裝叛變、持械叛亂等人員,進行了細緻的清查和梳理,做到 “活人要落實到人頭,死人要落實到墳頭”的嚴格地步。這些鎮反檔案資料,雖說按照保密規定:“絕密級不超過30年,機密級不超過20年,秘密級不超過10年,保密期滿即自行解密”,但實際上早已失去了保密的價值和意義,隻不過是,這些資料并不是什麼人想看就能看到的,但作為館内的工作人員要想取得,還是天然就具備這種近水樓台優勢的。故此,他對郭大軍被抓還是心存疑慮的,因為根據自己所學以及這幾年的工作經驗,偷偷複制一些并非機密的檔案,其行為最多隻能算違紀違規,斷不至于令國安出動,因此其一定還涉及到其他重要的事情。事實上,也正如楊之江所想。
前段時間,鄭思龍在公安局大院被抓後,很快被移交給了國安部門。由于其拒不交代,于是國安部門對其在大陸的活動情況進行了全面的調查,沒多久,他在郊區假扮紅木販子殺人,出沒戴笠墜機和墓前等信息,一一被彙總上來,特别是其居住過的兩家酒店,經過一番調查後,并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或與什麼人見面,酒店客房裡的電話也沒有打進或打出的記錄。就在偵查員準備撤離之際,梁副局長突然想起了上次技術處對姜副館長的手機檢驗時,曾提到的那個被叫的金陵飯店總機号,于是讓他們再進行詳細核實。
正是因為這次核實,偵查人員才驚人地發現,姜副館長手機中的那個号碼,是從鄭思龍所住的房間外面走廊上的那台電話機撥出的,不僅如此,他們還發現那台電話機對外還打了幾個電話,其中有一個通話,更是引起了他們高度重視,時長竟然有二十幾秒,通話對象是一個138開頭的手機用戶。為此,他們立即向電信部門調取了該号碼的有關登記信息,卻驚奇地發現開戶人用的竟然是一張已報失的身份證,話費存的不少,但使用卻不多,這一異常現象,頓時引起了他們極大的興趣,為此就給這個号碼上了技術手段,很快就确定了具體位置和實際使用人,竟然是二史館的保衛處長郭大軍。
郭大軍被關押的看守所,位于城郊邊緣的一個小土山坡上。
随着城區的不斷擴張,看守所周圍的土地被陸續征用,建起了一棟棟高樓大廈和居民小區,不經意間,看守所也漸漸融入了鬧市之中。
範清婉開着平時的那輛面包車,剛上了小坡,還未鳴笛,傳達室的值班人員,一看見到懸挂的是O字牌,便心領神會地小跑過去,利索地将大門欄栅打開。
面包車稍作停頓後,便加大油門駛進了大門,向前開了百米遠,便向左轉了個彎,來到了一寬闊平坦處,就見看守所赫然屹立在眼前。
看守所的正門為歇山頂的門樓結構,正中間是一面黑黝黝大鐵門,顯得格外的厚重嚴實。門樓兩側與院牆相連,院牆約有五六米高,上面布滿着一圈圈的鐵絲網,在左右轉角處上方各設有一崗樓,有持槍的武警在裡面站崗巡視。
在鐵門的右側,設有一通道,為兩名武警戰士把守,其中一人查驗了範清婉和高小雙的證件後,便立即敬禮放行。
兩人走進院門,見裡面空蕩蕩,幾米開外,又見一道鐵門。在鐵門的右側,醒目地挂着接待大廳牌匾。兩人駕輕就熟辦完相關提審手續後,便領了張門卡,刷卡進入了内院,來到了一處專供國安部門提審犯人的隐秘區域。
範清婉站在提審室的門前,見高小雙走到裡面,将桌椅清潔一番後,便有條不紊地接通電源,準備打開手提電腦,于是漫無目标地看了看四周。透過旁邊的鐵門,看到裡面有兩棟灰白的樓房,依次而立,樓宇之間有一空地,比籃球場大點,四周沒有一棵樹,是在押人員放風的地方。
郭大軍自被刑拘後,一直被單獨關押在一個遠離普通刑犯的五六個平方的監舍裡。
監舍的牆上,醒目地貼着監規和作息時間表。從舍門到床鋪,大概有六七步的距離,床鋪的另一側,有一堵半人高的擋牆,擋牆與最裡面的牆體之間,有一小小的蹲坑。監舍的上方,一直亮着燈,并有一個微型攝像頭在日夜監控着。他剛進來時,很不适應這裡面的環境,一段時間内,晚上根本睡不着覺,感覺自己好似被剝了個精光,明晃晃地裸躺在聚光燈下,全身上下一覽無遺,沒有任何隐私可言。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就在離他監舍不遠處的接待大廳一側,有一間面積約有四十多平方的房間,就是看守所的視頻監控室。裡面的牆上,挂着各種大大小小的監視屏幕,其中一塊巨大的電視屏幕上,各個監舍的情況,在這裡能一覽無遺。監舍裡面的人每時每刻在幹什麼,甚至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什麼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不僅如此,監控室還可對全部或單個監舍喊話,叫到哪個監舍哪個人,該監舍的所有人必須立即在床前站成一排,而被叫之人要将一隻手高高舉起。
很快,一次并不困難的提審開始了,整個過程進行的非常順利,郭大軍的供述,令範清婉大開了眼界。原來案情遠非想象的那麼簡單,其中的緣由竟然是如此的曲折離奇,甚至令人感到有點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