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飄滿落葉灰塵,許久未打掃的樣子,屋檐下擺放的簸箕上也積滿了灰。
魏如青推開咳嗽聲傳來的房門。
“妹子?”
屋裡沒開窗,也沒點燈,黑漆漆的。
魏如青還沒來得及喊出第二聲,一隻手突然從門後伸出來,用一張帕子結結實實地捂住了她的嘴。
她連忙丢開籃子用力去推,可不過幾個呼吸,她便覺頭暈腿軟,力氣和神智一起被抽離了身體。
糟了,遇上歹人了!她心頭大驚,想逃,可很快便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去多久,魏如青昏昏轉醒,睜開眼,所見一片漆黑。
她心房一顫,知道大事不好了。
臉頰蹭到了粗糙的東西,從觸感和氣味判斷,是麻袋。
她這是被人迷暈,塞進了麻袋裡吧。袋子裡悶熱得頭暈眼花,她手腳被縛,動彈不得。
“唔!”嘴裡也被塞了什麼東西。
身下在慢悠悠地搖晃,她逐漸被搖清醒了腦子。
這是在馬車上。輪子咕噜噜轉動着,馬蹄空空,還有揚鞭驅馬的聲音傳進耳朵。
魏如青試着動彈了下,發現無濟于事。她被五花大綁着,四肢綿軟得很,使不上一點兒力氣。
悠悠的馬車停了下來,她聽見外頭傳來衛兵檢查路引的聲音。
這是到了城門口?
“唔!”
她趕緊喊叫求救,可咽喉氣息虛浮,擠出的聲音貓叫似的小,再被麻袋那麼一隔,哪裡傳得出去。
沒一會兒,車輪又轉動起來,衛兵根本沒有檢查車内,馬車竟然就這麼出了城去。
四周逐漸沒了什麼聲音,似乎已經天黑了,魏如青豎起耳朵,隻聽見夜枭的鳴叫。
究竟是誰綁了自己,要綁去哪兒?
她得盡快想辦法脫身。
許是周圍沒了人的緣故,前頭駕車的人聊了起來。
兩種聲音,綁她的至少是兩個人。
“總算是搞定了。”
“這個好,模樣周正,種花還挺有一手,帶她回去,咱大夫人的花就不必總死了栽栽了死了。再有這兩箱珠寶一齊帶回山莊,老大肯定很滿意。”
這聲音稍顯尖細,和她進屋前聽到的咳嗽聲有幾分相似。
“二當家的這些年在京城也幹得差不多了,再過幾年估計就回山莊享福了。咱倆跟着他,估計也跑不了幾趟了。奶奶的,這些年給老子累夠嗆!”
這聲音粗犷,聽起來便是跑江湖的。
兩人似乎心情很好,樂樂呵呵地聊着。
“對了,這女的……闵國公府的大姑娘還挺在意的,咱們就這麼擄走了,真的沒關系?”
“嗐,失蹤個人而已。做主子的想要什麼人伺候沒有,過段時間就忘了。二當家選她下手也是考慮過的——這女的無依無靠,跟娘家還鬧掰了,她要失蹤了,壓根兒不會有人費心找她。再說了,那孫二姑娘不是看她不順眼嗎,把髒水往那二姑娘身上一潑,不就是了。”
魏如青聽得心驚膽戰,手心裡頭不覺捏了一大把汗。
他們嘴裡的二當家,難道是……佟向榮?
就是他引自己去那個偏僻地方的。
魏如青感覺後背淋了冰水似的寒,怪不得啊……怪不得她一直覺得佟向榮太好說話了,隐隐約約透着股奇怪。
可是旁人起哄,把佟向榮的熱情扯到男女關系上,她也就放松了警惕。
世道艱險,怎的身邊盡是魑魅魍魉!
魏如青想逃,嘗試了幾次卻都掙脫不開,拇指粗的麻繩在她身上綁得結結實實。
掙紮間馬車又停下來。
那尖細的男聲問:“你停車幹嘛?”
粗犷的男聲道:“這兒沒人,爽快爽快。”
尖細男聲:“你瘋了!虜回去的女人都要老大先過目,看不上的才能賞下來。”
“嗐,這個小娘子嫁過的,又不是什麼黃花閨女。她如今守了寡,說不準早就想男人了。”
說着,提着盞燈鑽進車裡。
魏如青聽到腳步聲靠近,沒一會兒,麻袋被解開,一張黝黑的大臉出現在眼前。
“喲,小娘子醒啦,正好,跟哥快活快活。”
黑臉男人笑嘻嘻地給她松綁,拿掉了她嘴裡的帕子。反正她身中迷|藥,跑不掉的,就喜歡看女人奮力掙紮,卻又掙紮不脫的樣子。
“你乖一點,路上哥照顧着你。”那男人解了她的繩子,又開始解自己褲腰帶。
魏如青頭皮發麻,惡心得想吐。她将牙一咬,用力擡起手臂,拔下簪子就朝那根粗肥的脖子紮下去。
“臭娘們兒!”
簪子還沒靠近就被一巴掌拍飛,她也被順勢扇得倒了地,頭重重磕在車闆上。
沒力氣……半點也反抗不了……
魏如青本就犯暈,腦袋被這麼一撞,便又陷入半昏半醒間。
迷迷糊糊的,她聽到外頭傳來什麼聲音,馬蹄的響動,驚恐的求饒……車裡安靜下去,不知為何,剛才猴急的男人匆匆忙忙地丢下她出去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眩暈的感覺才漸漸褪|去。她用力地想要撐起來,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咚”,有腳步踩上了車。
她倒吸一口涼氣,心又懸起來。魏如青伸手去摸自己掉落的簪子,可摸來摸去,四處都沒摸着。
驚慌間,一把扇子撩開車簾,一張陰晴難辨的臉探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