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人的晚宴,便簡單多了,隻有自家人共聚一堂。過大壽雖然高興,但也勞累。謝老爺子和謝老太太上了年紀,難免也有些疲憊,稍試休息後,才重新出出現在餐廳。
一衆兒孫皆至。謝家一向重規矩,老爺子和老太太未至,衆人都是耐心等候。
待得二老落座,各色時鮮菜肴陸續上桌。謝老爺子首先拿起筷子,準備像往常一樣吩咐開飯。
謝董卻站起身,先微微躬身行禮,然後恭恭敬敬地道:“爸爸,我有些話要說。”
謝老爺子有些詫異,但仍舊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自己這個當家作主的大兒子,說:“有什麼事情?”
謝董早已經壓了一天的脾氣,但此時,卻并沒有高聲疾語。隻是,他的目光極具壓迫性,緩緩地掃過謝二太太和妹妹謝女士,最後再看向謝老太太。
謝董不急不慢地道:“媽、二弟妹、小妹,你們今天真像一家人。”
這話說的令衆人摸不着頭腦。謝董甚至仍帶着慣常的微笑,繼續道:“我是說,你們的裝扮。”
他見一家人,有的茫然不解,有的卻略有心虛,接着道:“媽帶了翡翠朝珠,弟妹戴了翡翠耳墜,小妹帶了一隻翡翠手镯。這套首飾,我看着眼熟。大概就是咱家那套祖傳的帝王綠吧。”
謝老太爺已經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但是,他此時不便開口,隻在心裡盤算如何圓場。
謝董已經又問:“我記得,這一套首飾中,還有一個翡翠玉佛吊墜。現在又在哪裡?怎麼沒戴在幼岚身上?”
他帶着微冷的笑意,看着衆人,終于問出了重點,“怎麼?今天,媽和二弟妹、小妹,帶地整整齊齊。為什麼誰都沒想起來,你們還有一個媳婦、還有一個嫂子呢?”
謝董的目光,再次掃過有些坐立不安的三人,笑問道:“是不是也沒想起來,還有我這個兒子、這個哥哥?”
這話說出來,語氣絲毫不帶怒氣,卻沒人敢當是玩笑。
顧幼岚是女人,自然對于裝扮更加敏感。一大早就看到了,那婆媳母女三人帶着同一套珠寶,還是對謝家意義不同的那套,把自己比得像個外人。
她自然也是心中不悅,但顧幼岚素來最識大體、最重體面,知道今天這樣的大場合,主人家萬萬不能出現一星半點兒的笑話讓人看。
更何況她,見慣了大風大浪。她的底氣,也不是那母女婆媳三人給的。别人稱呼她是顧董,不是謝太太。
于是,顧幼岚不以為意地、得體地,張羅好整場壽宴。但她沒想到,丈夫也同樣發現了這點兒細節。外人告辭散去之後,在自家人的晚宴上,丈夫直接就開口質問,維護于她。
謝二太太和謝女士面面相觑,謝董接着轉頭,問父母:“爸、媽,我記得這套首飾,以前是奶奶帶着。我小時候淘氣,在奶奶屋子裡玩耍,奶奶生怕我磕了碰了這套首飾。”
“她老人家不止一次的說過,這套翡翠是咱們家的傳家寶,将來是要傳給我媽,我媽再傳給我媳婦的。”他這話不失恭敬,卻十分直白。
謝二太太剛想開口,謝董做了手勢制止,他又轉而說起壽宴來賓,“今天中午,孟家來的是小一輩的孟祁。”
他意有所指:“孟家人是懂規矩的。長子嫡孫才能代表孟家來祝壽。”
謝董轉頭看着老爺子和老太太問,“怎麼,到了我謝家,反而不講規矩了?難道我不是謝家的長子?墨白不是謝家的嫡孫?”
謝董形容儒雅,但話語中帶着無形的壓力,繼續笑着問衆人:“難道我竟不是謝家的當家人?幼岚竟不是謝家的當家主母?”
除了老爺子和老太太,尚且端得住,顧幼岚和謝墨白母子心中不懼,其餘阖家衆人,節感覺有些喘不過氣。
謝女士是知道大哥的脾氣的,他若是打定了主意,任你怎麼求饒,他也絕不會心軟,是笑着就把人收拾了。
她心中暗暗叫苦,媽偏心自己和二哥,她不是不知道。媽想給她和二嫂撐面子,她也是樂意的。那一套首飾,足有二十來件,放滿了大大的三層木匣。
一對翡翠紅寶龍簪、一對翡翠雕花鳳钗、一對金鑲翠珍珠步遙、一把翠鑲碧玺扁方,雖然璀璨奪目,但這些現在也不太用得着。
還有一領朝珠,一個玉佛吊墜,長短兩對耳墜。兩對翠镯,分别為貴妃镯和平安镯式樣。四個十八子手串,鑲各式玫瑰碧玺。一對金鑲翠戒指,一對翡翠扳指。
再有一對大方牌、四隻玉佩,一為翠竹節節高、一為镂雕帶葉葫蘆,一為吉祥蓮花,一為桃蝠送喜,搭配碧玺頂珠和流蘇。
這些首飾擺在一起,簡直滿目流光。漂亮的珠寶,誰不喜歡呢?謝女士也是戀戀不舍地,在老太太處賞玩過很多次。
所以,當謝老太太讓她們從中挑選一兩件,帶着出席壽宴。謝女士也是很高興的。
何況這套珠寶又不一樣。老太太能帶,大嫂能帶,她和二嫂如今也能帶一帶,是極有顔面的。
她也琢磨了一下,一套首飾裡面最出彩的,首先要數那挂女式翡翠朝珠。
整個周長有一米半,翡翠珠子108顆,象征十二個月,二十四節氣,七十二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