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墨白最近一直在考慮,挑選什麼禮物送給林曦道歉。助理挑選出來的一些禮物,他都不滿意。還是上次的珠寶展上,他看到了一隻镯子。
當時謝墨白就覺得,林曦手腕纖細,戴上去一定很适合。
珠寶公司将東西送到國昌之後,謝墨白這邊收到了短信提醒。他時不時的看一眼手機,但是手機上始終沒有收到新的信息。
又過了一段時間,謝墨白将早已經編輯保存好的信息,又調了出來看了兩遍,斟酌着修改了幾個字後發出去。
給林小姐帶來困擾,我萬分過意不去。挑選了一件薄禮,聊表歉意。——謝墨白。
林曦被手機鈴音提醒,點開看了一眼。她到櫃子裡找出快遞拆開。
包裝精美的禮物盒裡,放着一個絲絨首飾盒。打開,拿出裡面的镯子。
兩根金屬絲,平行地擰成纖細流暢的曲線,讓林曦想起了同樣具有流動感的雙子塔造型。鉑金镯子上,點綴若幹顆巴洛克珍珠,很時尚别緻。
林曦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空。
這裡是60層,俯瞰大地。再往上,還有62層。
林曦不由得想起上次見到的謝墨白,那芝蘭玉樹卻面色蒼白的模樣。
謝墨白還很年輕,還不像他父親那樣高深莫測,如淵似海。謝墨白的心思固然已經難測,但卻在某些時候、難以抑制的地透露出一分半毫。這就足夠了,足夠她察覺。
林曦神色難以描述。
她的側臉在室内明亮燈光的映照下,顯着白皙耀眼,而另一半的側臉則隐于夜空的陰影中。
她将镯子舉到眼前,心情複雜。
林曦看着這隻别緻的镯子。謝墨白,你不應該提醒我的。
你不應該提醒我,我是可以從你那裡得到回報的。
投資界有一句名言,貪婪即是美德。
謝墨白,我要讓你難過了。
林曦把镯子放回盒裡,啪的一聲合上蓋子。撕了張便簽紙,抽筆快速寫了兩句話。折疊起來,夾在盒子裡,準備抽空寄回給謝墨白。
謝墨白始終沒有收到林曦的回複,并在第二天收到了被退回的禮物。當時他剛關了燈,正準準備下班。簽收之後,他重新回到座位,恍惚地盯着首飾盒。
我也希望,送出的禮物能夠得到珍惜。我也希望,能得到珍惜地對待……
過了一會兒,他回過神來,發現首飾盒裡好像夾着什麼東西。
抽出一看,是一張折疊起來便簽紙,像是随手撕下來的,上面寫着一行龍飛鳳舞的字。
謝墨白拿在手上,對着窗外的餘光,靠近細看。
長門鎮日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幾乎是看到的瞬間,心中如同電擊。謝墨白的頭,無力地垂下,一隻手撐住了桌面,另一隻手不自覺的握緊,死死的按住心口。便簽從他手中飄落在地。
長門鎮日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謝墨白再度感覺世界在眩暈,色彩和聲音正在快速褪去,極大的疲憊籠罩過來。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他感覺似乎出現了幻覺。
因為心口在那裡一直在抽痛,好像什麼東西被強行抽走,卻感覺不到心髒的跳動。
謝墨白急匆匆地拿出藥瓶,倒出幾顆藥片吞下,又連灌下幾口水。
不知過了多久,室外的餘晖已經落盡,黑夜一絲一絲地泛起。痛苦的潮水才慢慢退去,空留一地狼狽的痕迹。
謝墨白這才有點力氣,雙手扶住椅子,慢慢地坐下,頭往後靠着休息。
那金絲眼鏡變得不怎麼整齊,戴在臉上似乎不堪重負。清俊的面容過于蒼白,由于缺少光線的照耀,竟有些鬼氣森森。
胸口巨大的起伏,已經平靜下來。呼吸微弱而無聲,顯得缺乏生機。
又過了一會兒,秘書敲門,幾乎是剛進門,就發現老闆臉色不太好,但她還是硬着頭皮,和往常一樣開口提醒:“小謝總,我這邊就要下班了,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謝墨白從死寂中驚醒,搖搖頭,“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你先下班吧,辛苦了。”
他重新打開燈,撿起便簽,小心地重新折起,重新放回首飾盒裡收好。再度盯着看了許久,緩緩吐出一聲歎息,拉開抽屜,把手飾盒放進去收好。謝墨白再次從手邊的一摞文件中,抽出一份打開。
林曦下班後,順路到常去的餐廳,熟練地點了幾個菜。等待的期間,用平闆快速安排明天的工作日程。
她到家後,随意地踢掉了鞋子,打開了燈。林曦特意安裝了一組吸頂燈。造型簡約,照得整個客廳明亮亮的。
伸了伸懶腰,她從炖鍋裡拿了一盅湯慢慢喝下。林曦早上出門的時候,已經預約炖煮了,晚上回來正好可以喝。
然後,林曦快速地為明天的早飯備餐。她又把浴缸的簡單沖刷好,打開龍頭放水。其間快速準備洗漱用品并刷牙洗漱。
林曦一邊泡澡,敷上一張面膜,一邊放下支架,打開平闆浏覽新聞。
約莫20分鐘後,起身洗頭,抹上護發精油,擦幹身體,穿上浴袍護膚,快速吹幹頭發,一氣呵成。走到客廳打開音箱,調了一首喜愛的音樂,然後躺在按摩椅上放松。
此時謝墨白也剛剛到家,慢慢地走到廚房,找到了保溫箱,從裡面拿出阿姨的準備的晚飯,試了試還有些餘熱。
找了兩個盤子倒進去,盛了一碗飯端到餐桌邊,他随手打開旁邊的落地燈。借着燈光,拉開椅子,扶着把手慢慢坐下,拿起筷子夾菜,一口口地咽下。
間或拿起杯子喝口水。又吃了幾口,看着還剩下的大半的菜,謝墨白還是慢慢的把筷子放下,輕輕卻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垂眸掩蓋去目中的疲憊,神色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