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墨白緊緊盯着面前的女子。

林曦可能不會接受這些珠寶。謝墨白對此，是有心理準備的。

但他更不接能接受的是，林曦話中，隐隐有着要和他明明白白分清界限的意思。在他已經徹底想明白自己的心意的時候。

謝墨白同樣不是遲鈍之人，甚至可以說十分敏銳。何況，他對林曦又如此的在意。自然第一時間發現了，她言語舉動中的疏離。

林曦說了這麼多，無非隻有一個意思，珠寶不應該是上司送給下屬的禮物。而他們的關心，僅限于工作。所以，他送出的禮物，她不想要。

明明昨天，還在一起其樂融融的遊玩。謝墨白能感覺到，林曦并不抵觸自己的親近。他并不覺得，自己是護理弧度誤會了。

他還記得，昨天也是在這裡，林曦還在目光柔和專注地看着自己。

為什麼過了一晚上，她的态度會如此改變？毫不猶豫地想要把他推開，想要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

謝墨白不得其解。

本來F國之行，他幾乎達成了全部的既定目的，甚至還有一些額外的收獲。

可這一瞬間，那些成功，都不能抵消他心中的沮喪。

謝墨白垂下目光，用手摩挲着左腕上的串珠。

他從座位上起身，繞過桌子，站在林曦身邊。

林曦幾乎立即感覺到了，身高上的壓制。

謝墨白伸出手，拿起了那個手镯，舉在眼前端詳。他看了林曦一眼，淡淡地道：“你不肯要。如此，這镯子也沒什麼用了。”

他語氣和神情，都很平靜。但動作卻截然相反。說着，他就直接要把镯子，往地上砸去。

林曦吓了一跳，想都沒想，直接撲過來，拉住謝墨白的手。可是她的力氣，又怎麼比得過謝墨白。

謝墨白冷淡地說：“無非就是一個數字！無外乎是放在在賬戶上，還是放在保險箱裡。如果發揮不了作用，這個數字就毫無意義。”

林曦直接抱住了謝墨白的胳膊，不得不使出渾身的力氣，甚至把身體壓過去，才能制止謝墨白的動作。

她不由得稍微提高聲量，“那就讓它好好地待在保險箱裡。”

謝墨白能夠感受到林曦的緊張。因為緊張，因為害怕自己砸了镯子，林曦牢牢地抱住了他。謝墨白能甚至能感受到一片柔軟貼了過來，林曦的氣息，也在他的身邊萦繞。

他們的挨得如此緊密，可兩顆心卻還沒有走到一起。

“讓它呆在保險箱裡。”謝墨白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然後讓我每次看見，就心裡難受一回嗎？”

“謝墨白！”林曦氣惱地喊了一聲。然後，她才深吸一口氣，極力恢複平靜，壓低聲音道：“小謝總，你這是要給我難堪嗎？”

謝墨白反而笑了，松了力道，任由林曦把镯子拿走，重新好好地放回盒内。

他一手向後，撐着辦公桌，語氣也很溫和，看不出喜怒。

他笑着對林曦說，“我和你開玩笑呢。謝家有自己的家教。為了喜歡的東西，花費再多都是值得。但是，如果無端浪費了哪怕一塊錢，那都絕不可以。”

林曦實在弄不清楚，謝墨白說的是真是假。

但她趕緊順勢下了台階，“這個家風好，小謝總你千萬要保持住。讓每一塊錢，都花得物有所值，不要随便糟蹋東西。”

謝墨白噙着笑意：“我怎麼會糟蹋東西呢？”

他看着林曦，若有所指，“我就真的是把這個镯子砸了，也會讓它砸的物盡其用。”

林曦狐疑不定，根本判斷不出謝墨白的态度，最後隻得道：“反正，小謝總你不要賭氣就好了。再生氣，也不要拿自己的錢開玩笑。”

謝墨白反而語氣溫和，神情平靜，“我沒有生氣，真的。不過林曦，你又何必這麼緊張呢？”

他擡手扶正眼鏡，反問道：“既然你不想要這個镯子，它也無非就是值點錢而已。錢啊，我自賺之，我自花之……”

林曦氣地咬牙道：“我隻是珍惜東西！不願意親眼見着，美好的事物無端被毀。”

“我明白了。”謝墨白好聲好語地道，“這兩天，你也累了，去歇歇吧，中午我們回國。”

林曦有些不放心。她看着謝墨白，似乎真的沒有生氣，也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盒子也好好地被擱在了桌子上。

她猶豫再三，數次回頭，都發現謝墨白依舊靠着辦公桌，神情平靜的看着自己。林曦這才滿腹疑慮的離去。

謝墨白再次看着林曦離去的背影，無意識地繼續輕撫着手上的沉香珠串，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