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墨白說要把家裡老爺子的養生酒,偷出來幾瓶,送給湯建品嘗。
湯建聞言大笑,拍着桌面道:“那敢情好啊!你們家出來的,可都是好東西!”
他頗為親近地玩笑道:“這事兒謝老哥是萬萬不會幹的。但墨白你是孫子,這當爺爺的,都疼孫子。你就是幹了,恐怕也無妨。我可不和你客氣,可就等着好酒了。”
謝墨白連說一定,又說,“我媽媽,也是能喝幾杯的。”
湯建面露佩服道:“顧董,真是女中豪傑!當年她做銷售,在酒桌上,啥時候也沒有露怯過。”那也是個狠人。
以前,顧幼岚去開拓西北市場。合作方很有點兒看不起她一個女人。顧幼岚咬着牙,把一桌大漢喝倒了好幾個。從氣勢上就壓到了衆人。
後面,她才侃侃而談,把國昌的産品質量、競争力擺出來,一舉拿下訂單。合作達成之後,對方才知道,這是謝家的夫人,既後怕又敬佩。從此老老實實合作。
謝墨白又笑着說:“偏生我的酒量随了爸爸。我爸爸,又随了我們家老太太,在喝酒上都不大行。”
湯建便讓他放心,俨然是個寬厚長輩,說:“來了華船,不是到了外面。墨白你随意,不必在乎那些客套。”謝墨白身前的小酒杯裡,盛的本來就是清水。
謝墨白卻伸手,将這一小杯清水潑了,自取了酒瓶,倒了7分滿。
他沒有起身站起來,卻側過身,對着湯建,将杯舉起,恭恭敬敬,低頭示意,然後一飲而盡接着,謝墨白似忍不住,把臉轉向另一側,掩着口,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林曦連忙盛了小半碗湯,遞過去。
謝墨白連喝幾口,才放下湯碗。他用濕巾淨了口,這才又轉臉過來,對湯建道:“湯叔叔,墨白酒量淺,不免引人笑話。便就隻陪這一杯。”
他大方地自我調侃道:“再多,可要出乖露醜了。”
湯建看他已經眼角泛紅,酒意上湧,顯然确實不善飲酒。
謝墨白在外面,一貫不怎麼喝酒。他身份地位又擺在那裡。湯建本來也沒有強求的意思。沒想到,謝墨白卻主動敬了一杯。
他自然大感顔面有光,中氣十足道:“一杯夠了,一杯夠了!墨白,心意到了,心意到了!”
湯建又連連高聲吩咐同桌衆人說:“你們誰也不許給小謝總勸酒!大家也各自随意,能喝的多喝、盡興!不能喝的,都不必勉強。”
他又親自用公筷,為謝墨白夾了一筷子涼菜。
于是,桌上衆人紛紛舉筷舉杯。
林曦也用了幾口拌黃瓜。她也沒有喝酒,隻端起了面前盛着清水的小杯,和身邊華船研究所的負責人舉杯緻意。
熱菜逐漸上來,席上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再過片刻,服務員端上鯉魚焙面。他輕手輕腳,熟練地将盤子放在飯桌的最中間,然後轉動圓桌,讓魚頭的位置,停在了湯建和謝墨白的中間。
這叫魚頭一對,大富大貴,要正對着地位最高的人。萬萬不能弄錯!
此時,湯建卻伸手一推,圓桌再度轉動,魚頭穩穩地對準了謝墨白。
謝墨白立即側身客氣推讓,“湯叔叔,這是做什麼?這不是折殺小子嗎?”他一邊同樣伸手,要調整魚頭的方向和位置。
湯建手上使勁,并不松桌面,而是大笑着道:“墨白,我年長,你年幼。我是主人家,你是貴客。”
他不容置疑道:“這個,你要聽我的!這叫客随主便。”
聞言,謝墨白便松了手,得體地再三道謝,“湯叔叔向來疼愛照顧我們這些小輩,墨白心裡都知道的。”
湯建便特意介紹道:“其實,更地道的做法是将焙面蓋在魚身上。但我特意交代了,不必如此。”
他指着那道菜說:“墨白你看。這條魚,昂頭翹尾,焙面在魚腹之下,猶如白雲。看上去有如魚躍龍門。”他語重心長地道:“墨白你現在接管了國昌,便是一躍天門即化龍。從此風雲際會,前程不可限量啊!”
謝墨白面上并無驕矜之色,仍是溫和謙遜地道:“小子不才,但既已接管國昌,也有些青雲之志。不過,終究要靠着各位長輩的擡愛,送我好風。”
湯建開懷大笑道,“像你這樣出色的晚輩,我們見着了,高興都來不及!我們雖然隻是多了幾歲,其實未必比你更有見識。不過,卻是真心盼你成龍、盼你成才、盼你宏圖大展。”
謝墨白便以水代酒,再敬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