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戲散場之後，謝墨白和楊初盈一同走出劇院。楊初盈挑起話頭說：“這最後一折戲，最是出彩，唱詞婉約感人。”

“是啊，”謝墨白也贊同。聲音低低，重複道：“我從此不敢看觀音……”

之前楊初盈也有點評過唱詞，謝墨白都是微笑颔首，表示在聽。但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口，表達自己的觀點。

楊初盈連忙側臉去看謝墨白，他似乎沉浸在戲曲帶來的情緒中，目光投向遠方，眉眼不舒。

楊初盈知道，現在她應該接着這個話題，再聊幾句。但是謝墨白說的話，超出了她的知識範圍，她一時弄不清謝墨白的意思，便斟酌着該如何開口。

不過好在，謝墨白自己很快回神過來，随口解釋道：“今天的戲詞是新編，剛才那句是原詞。”

看來謝墨白對戲曲真的很了解，楊初盈想。這下，她就知道該怎麼往下接住話題了。

她笑着說：“現在很多劇團，都在嘗試對傳統戲曲進行創新改編。就像這次，可是名家出手改編，取得的反響也很不錯。”

謝墨白不置可否，禮節性點點頭，又禮貌地詢問：“楊小姐還有什麼安排嗎？”

楊初盈原本設想中，散場之後，時間上正好一起單獨吃晚飯。而且剛剛一起看了戲，也有共同話題可以邊吃邊聊。

她是不介意主動開口邀請的，但是她發現，謝墨白這時顯然情緒不佳。雖然，他言行舉止依然很有禮貌，但似乎完全沒有任何興緻。

她猶豫一下，沒有把話說死，笑着道：“幾折戲看下來，我倒是有些乏了……”有些累了，适不适合再一起吃飯，端看個人想法。楊初盈看着謝墨白的神色，等他的反應。

謝墨白便體貼地道：“好，我讓司機送楊小姐回去休息。”

楊初盈道了謝，獨自乘車返回住處。她慢慢想着，沒有繼續一起吃飯，這是對的。否則謝墨白心情不佳，繼續相處，反而适得其反。

不過，這隻是第一次約會，至少大體上看還是可以的。以後還有機會，可以繼續加深了解、加深感情。

可是，謝墨白的想法難猜、難以讨好，卻已經顯露無疑。

明明看戲的時候，還很投入，看完心情卻不好。楊初盈不懂戲，不會是因為，最後一場是悲劇，所以謝墨白沉浸其中、情緒受到感染了吧？楊初盈不确定的想。

謝墨白回到謝家的時候，謝立言正在陪着顧幼岚說話。妻子對這次見面非常上心，謝立言的反應就平淡多了，因此也沒有特意留在家裡。

他不認為妻子能輕易撮合成功。自己的兒子，可不會任人擺布。隻是，楊小姐終歸是個不錯的人選，因此謝立言也不反對，就任由妻子安排了。

謝墨白一進門，顧幼岚奇道：“怎麼這個時間就回來了？沒和楊小姐一起吃個飯？”

阿姨給謝墨白放好拖鞋，他慢條斯理換上，道：“楊小姐累了。”

顧幼岚追問：“你們下午去做什麼了？”

謝墨白坐下了，接過水杯喝了一口，道：“去看戲了。”

顧幼岚不贊同道：“楊小姐不一定喜歡看戲。”

謝墨白本來在繼續喝水，停下來回答道：“媽媽，這是楊小姐安排的。”

顧幼岚不信：“看戲能看累了？墨白，你該不會是不想和人家楊小姐吃飯，所以找借口來哄媽媽吧？”楊初盈特意登門拜訪，又照顧謝墨白的興趣，安排看戲，顯然很有誠意，怎麼會不願意一起共進晚餐。

謝墨白放下杯子，平靜地回答道：“楊小姐是這麼說的。”

謝立言笑着說：“幼岚，墨白怎麼會哄你呢？楊小姐上午到A市，中午過來拜訪，下午和墨白約會。覺得累了，也很正常。”

顧幼岚這才道：“也不急于一時。”招呼家裡阿姨擺飯：“我和你爸爸都吃過了。”

謝墨白用飯，顧幼岚無奈感慨道：“你們謝家人，真是太難打動了！當年也是我先追的你爸爸。”

謝立言給妻子遞了杯水，笑着道：“真是辛苦夫人了。”

顧幼岚接過來，端在手裡，嗔怪道：“你隻走了一步，我走了99步。希望兒子今後，能有你這樣的運氣吧……”

===========================

在國昌集團員工家庭保障計劃落地之後，鄧一峰繼續锲而不舍地催促總裁辦，早日給謝墨白安排行程，去調研冶金建材兩家子公司。

林曦極有耐心的與之周旋。除了沒有準話之外，态度上是客氣極了，無可挑剔。反正，沒有得到謝墨白明确指示之前，她是不會安排行程的。

不過，她一向喜歡提前謀劃，調研方案倒是提前準備起來了。

林曦又客客氣氣地敷衍了幾句，挂了鄧一峰的電話，拿着文件去小會議室找謝墨白。稍後有個短會。

謝墨白面色蒼白，顯得神情疲乏。正拿着一個小藥瓶，見林曦進來，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去倒出幾顆粒藥，一仰頭吃了，然後喝下幾口水送服。

他随手将小藥瓶擱在桌子上，示意林曦西稍等。林曦将文件放在謝墨白面前，然後掃眼看了看小藥瓶。

她剛要開口，又有人進來，是生産部的主管陳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