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若梅和劉龍,這兩位地産闆塊的副總裁,一頓互罵,又被萬甯喝止。
這一番大戲,明明白白地表達了一點——如果集團強行要出售冶金、建材兩家子公司,地産闆塊恐怕就要撂挑子了。
再加上,剛才另一大闆塊的掌門人,國昌基建的潘玉榮,也委婉表明了反對态度。幾位集團總裁都是明眼人,自然知道事不可為。這次突然發難,想要逼迫謝墨白低頭,出售兩家子公司。這個打算恐怕是不靈了。
卓錦城态度最為溫和,剛才也沒有對謝墨白處處緊逼,便打算出面轉圜一二。
但正在這時,在座又有一人起身,他先跟各位總裁躬身行禮,這才道:“小謝總、各位總裁,我也有些想法,不知能否向各位領導彙報?”
開口的人卻是市場部的一把手負責人,市場總監馮騰,而且他的稱呼很有意思。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樣,籠統地稱呼各位總裁,而是在稱呼上,明明确确地把小謝總,和其他幾位總裁區分開來。
謝墨白神情鎮靜,向身側看去,征求意見:“卓董,您看?”
卓錦城的脾氣,本就相對溫和,歎口氣便道,“那就說吧。有想法,就說吧。”
馮騰這才開始發言:“我們市場部,負責對集團旗下所有子公司的産品,進行市場研判,并進行營銷策劃。所以,對于建材、冶金兩家子公司的市場情況,我們部門還有幾分發言的餘地。”
他從部門職能出發,表示自己不是亂湊熱鬧。
冶金、建材兩家子公司的事情,在集團内部傳得沸沸揚揚,而且隐隐還牽扯到了集團高層的權力博弈。馮騰這樣的精明人、有心人,早有留心。
今天雖然事發突然,但他之前是認真做過一番功課的。再加上馮騰素來能說會道,于是條理分明道:“這兩家子公司的産品,市場反饋其實很好。無論是市場的占有率方面,還是市場的認可度方面,表現都很不錯。”
他向鄧一峰看了一眼,客觀地道:“鄧總一直覺得這,這兩家拖累了工業闆塊的業績。但,這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由冶煉和建材行業特性決定。但其實……”
馮騰肯定地道:“對比同行業的其他公司的數據,冶金、建材兩家子公司的利潤率,其實大大超出平均水平,在同行業内,是屬于競争力極強的優質企業。”
他很慎重地繼續彙報:“出售兩家子公司的提議,不是現在才有的。所以,市場部這邊,也一直跟進相關研究。我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部分子公司,在集團内部的排名尚可,但在同行業内,利潤水平其實也隻是屬于中遊。相反,這兩家子公司,它的利潤水平雖然在集團内部靠後,在同行業内,卻絕對是頭部企業。”
馮騰面色鄭重地反問道:“連頭部企業這樣的優質資産,都要出售,那麼集團的未來的經營策略,到底是什麼?是對子公司進行業績考核,并進行末位淘汰嗎?”
他将頭轉向鄧一峰,很認真地問道,“如果今天開始,決定出售冶金和建材兩家子公司,那下一步呢?國昌鋼鐵的利潤率,也處于行業集團的中下水平,下一步是要出售國昌鋼鐵嗎?那可是華國排名前十的鋼企。”
馮騰突然跳出來,而且聽他發言,就是和自己觀點相反。鄧一峰火大地道:“我幾時要說要出售國昌鋼鐵?”
國昌鋼鐵的總裁唐平,和上司鄧一峰積怨已久,接了一句話,不乏諷刺意味:“鄧總這樣說,我們鋼鐵上下十來萬員工,以後晚上可以安心睡覺了。也不用擔心,一睜眼就被逼着卷鋪蓋滾蛋。”
他和馮騰道:“我們鋼鐵不夠光鮮亮麗,利潤率拿不出手,也不入鄧總的眼。所以,隻配被踩在腳底下。隻是,這哪一天若沒了墊腳石,就不怕一腳踩空,掉下來嗎?”
馮騰不想進一步刺激鄧一峰,沒有接唐平的話。
他略停了一下,回避了一下鄧一峰的怒火,才把話題拉回來道:“現在不會出售國昌鋼鐵,那以後呢?總會有排名靠後的子公司,總會有利潤回報率相對較低的領域,都要接着一一出售嗎?”
馮騰将目光轉向了集團的高層領導,說:“集團花了幾十年,才打造出了穩定的全流程的産業鍊。得益于這個策略布局,我們國昌形成了資源互補的強大優勢。”
他強調道:“對于制造業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上下遊相互配合,形成高效穩定的供應鍊。現在,就為了提高幾個點的利潤回報率,還是理論上可能提高。。”
馮騰面上複現出不贊同之色:“就為了這個,就要打破集團長期以來高效穩固運行的供應鍊,就要推翻過去十幾年來辛苦的布局,這樣決定真的值得嗎?”
謝墨白聽完,溫言開口道:“馮總監思考很深刻,可見對于市場部的業務是用心了的。”馮騰的發言,和謝墨白的觀點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