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才無可奈何地道:“坐擁金山,未必有能力去開采金礦。想要把發展思路落地,需要持續不斷的注入資金,還要有各種渠道和資源。”
秦雨歡并非一位好高骛遠之人,對現實也有清醒的認識。“就像要從金山中獲得财富,首先要購買設備,進行開采挖掘。然後還要有門路,将開采出來的金子出售變賣或者兌換。”
林曦和謝墨白對視一眼。他們的判斷,和秦雨歡所說基本一緻。這也就是為什麼,謝墨白能夠毫不避諱地,和秦雨歡讨論明光的發展戰略。有些事情,明光能做,RainH即使知道了,他們也沒有能力去落地實施。
引着秦雨歡,親口說出了RainH公司的短闆和不足。林曦這才聲音柔和地問道:“秦總,坐擁金山卻吃苦受凍,難道不是太可惜了嗎?”
“既然如此,你有沒有想過,接受外界的注資呢?”她依然沒有提起收購的事情,而是側面地提出了注資。
秦雨歡也沒有隐瞞,因為掩飾也沒有太大的意義。明光科技早就她們的家底,摸清楚了。她直接道:“RainH公司維持到現在,其實已經接受過多輪注資。”
她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小謝總也說了,投入是要看到回報的。因為我們在市場化方面,一直沒能取得突破,尚未找到合适的盈利模式。那些投資方,自然沒有信心再繼續注資。”
秦雨歡沒有提到的是,還有不少人提出了要撤資。RainH公司的困境和動蕩,便由此而來。現在不僅是維持的很艱難,而且還有些人心浮動。
林曦笑着說:“我們明光倒是有錢注資。”她不帶秦雨歡說話,林曦自己把話說在了前面:“可是又怕秦總誤會,擔心我們明光借着注資,去觊觎公司的管理權。”
秦雨歡被說中心中隐憂,幹笑了兩聲,沒有答話。林曦反而帶着幾分活潑地道:“要我說,秦總您可真是多慮了。”
她語如連珠,“我們明光,要人才有人才,要資金有資金,要平台有平台,要平台有渠道。”
極為自信地道:“像RainH這樣、處于創業期的互聯網科技公司,還有很多。甚至可以說,隻要我們願意,有大把大把的公司,主動願意被我們收購。”
林曦的笑容十分笃定:“明光有的,RainH公司都沒有。”她灑然自若地道:“如果有什麼,是RainH公司有,而明光沒有的……”
林曦雙手交扣,放在面前的茶幾上,身體微微前傾,緊緊的盯着秦雨歡道:“那就是秦總您本人了……”
秦雨歡神情怔然,林曦這才一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身體放松地靠回椅背。
她半認真半調侃地道,“如果明光能夠得到秦總的青睐,能不能收購RainH公司,對于我們根本無足輕重。反之,如果得不到秦總的加盟,即使我們收購了RainH,又有何用呢?”
雖然之前辛策和田梁州兩人,也對也是秦雨歡極力拉攏說服,但他們根本沒有像林曦這樣,說得既直白又誠懇。直到現在秦雨歡才明白。原來,明光最主要的目标,竟然是她本人。
秦雨歡心中情緒十分複雜。她自認并不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創業者。RainH的業績現在也不是很好。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國昌集團在整個華國商界,都舉足輕重。明光也是一家非常成功的投資企業。
這樣的企業,卻對她百般看好,向她誠心伸出橄榄枝,極力招攬。甚至,謝墨白親自上門,可以說是禮賢下士、十分看重了。如果說,秦雨歡心中,沒有一分自得,沒有幾絲感激,這是不可能的。
但同時,秦雨歡也有着自己的理想和堅持。她并不願意放棄RainH這番心血,去轉投明光。但是,她也擔心,再次拒絕之後,會引發不可知的後果。因此,心中憂慮糾結。
她的想法,都露在了面上。林曦一眼即知。所以,林曦把自己一方的目的挑明之後,卻并沒有追着,要秦雨歡的表态。而是再次,把話題帶開。
林曦伸手,向秦雨歡坐了個手勢示意,“像秦總這樣,既有遠見卓識,又有毅力執着的創業者,對于公司存在的問題和面臨的困境,應該是洞若觀火。”
她有些疑惑地道:“難道,您隻想維持現狀,卻不去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嗎?這豈不是掩耳盜鈴。”
秦雨歡無奈地道:“問題千頭萬緒,我暫時還沒有找到好的解決辦法。”
謝墨白淡淡說了一句,“明光作為投資公司,接觸過不少企業。許多經營不善的企業,對自身存在的問題其實洞若觀火,他們隻是無力解決而已。”
他不帶情緒波動和傾向,隻是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因為看不到明天,所以隻能竭力将現狀維持得更久一點。因為找不到希望,于是告訴自己。堅持下去或許會迎來轉機。”
這句話給秦雨歡帶來的沖擊,簡直無以複加。她整個人,就像是被迎面而來的一個大錘,直直地重重地砸了一拳。
謝墨白和林曦,無疑戳破了她的自欺欺人。讓她清醒兒痛苦的知道,堅持也不會再迎來新生。
秦雨歡一直緊繃的肩膀都不由松開,整個人一直提着的一口氣洩了,連坐姿都松了勁道,露出無法遮掩的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