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晨很清楚自己是動心了,卻不知自己到底何時動了心,又是如何動的心。
是不久前那場職黑精心設計的局中,得知夏臻暗地裡不遺餘力搜集證據為他反黑澄清的時候嗎?
還是無意間發現夏臻就是自己仰慕的女作家“挖坑真香”的時候?
又或是更早一點,當夏臻自信滿滿地告訴他,自己退出這個圈子能活得更精彩的時候?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然而無法否認,夏臻活成了他最向往的樣子。
所有人都認為她合該黯然離場,可她卻華麗轉身,以另一重身份再度回到公衆面前,驚豔了所有人,亦深深撼動了他的心。
“你把我當作什麼人?”柏晨問了句,他想知道對方真正的内心想法。
“朋友啊。”不知為何,夏臻說這話時有點心虛。
關系再要好的老鐵,或許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但像這般深更半夜随叫随到,說真的委實不多。
即使韓梅梅今晚遇着什麼傷心事了或者哪裡不舒坦了,夏臻也覺得自己不太可能大老遠的連夜趕回濱海去安慰人家。更何況,她自忖和柏晨之間遠沒有到那麼鐵的地步。
換言之,他們倆也不過是有過幾面之緣打過幾番交道的普通朋友。
所以,一個普通朋友,就因為一個沒頭沒尾的電話就夤夜趕回來陪她?說得過去嗎?
夏臻不敢再往深了想,略一擡目,但見柏晨正直勾勾地凝視着她的雙眸,灼灼目光幾乎要直穿内心深處……那樣的溫度太熱太燙,逼得她無處躲藏。
要命!這小子今晚究竟是怎麼了,喝了假酒麼?!
眼前白光一閃,室内倏然變得一片亮堂。
酒店的供電恢複了。
“你可以回去了,我…開着燈睡覺就行。”不着痕迹地推開他,夏臻十分慶幸這個時候電力恢複正常。
這小子的眼神太可怕了,那放電放的……若是再被如此這般盯着看一會兒,搞不好自己真的要就此淪陷。
“快午夜了,早點睡。”柏晨說完,搬了把椅子床邊泰然自若地坐下,然後朝夏臻挑了挑眉,示意她過來乖乖睡覺。
“你助理不是說你明天一早就有行程安排嗎,你現在還不趕緊點兒?”夏臻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才問出一句。
“反正明天沒法準時到了,也就不急在一時。别啰嗦了,快睡覺,我就在這兒看着你,哪裡也不去。”柏晨說道。
“啥?所以你不走的意思是……這一晚上你要待在我房間?不是去另外訂一間房?!”直到這時,夏臻才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柏晨不明所以:“剛才我不是答應了今晚陪你麼,我再去訂一個房間還怎麼過來陪你?”
“不太好吧……”夏臻糾結地抓抓頭發,把到嘴邊的那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硬是吞回了肚子裡。
畢竟是她自個兒稀裡糊塗打電話給柏晨的,也是她自己賴在柏晨懷裡拽着人家的衣服哭哭啼啼不讓走的,這個時候再裝模作樣豈不是活脫脫一綠茶麼。
“别磨磨蹭蹭的,上去睡覺,明天一大早我還要回公司。”在柏晨的再三催促下,夏臻這才抱着枕頭慢騰騰爬上了床。
柏晨将卧室内其它的燈都關了,隻留了光線柔和的壁燈。
橘黃的柔光清淺地映在夏臻微合的眼睑上……
說來也怪,明明床邊坐了個人,而且是個大男人,可她卻覺得莫名安心。
睡意漸漸襲來,夏臻終于緩緩閉上了雙眼。
·
一夜無夢,醒來時神清氣爽。
房間裡隻剩下她一個人,想來柏晨已經坐車趕回去了。
這小子……跑得可真快,自己還沒好好謝謝他呢。
昨晚睡遲了導緻今天起得有些晚,此時離劇組開工還有不到二十分鐘。
簡單洗漱過後,夏臻迅速從外間衣架上拿了外套,這個點估計也來不及去二樓自助餐廳吃早飯了。
匆匆忙忙穿上外套,轉過身時才意外發現桌上居然留了一份早餐。
一個煎蛋、一杯酸奶以及 兩片面包夾了蔬菜沙拉的三明治碼在盤子裡,賣相看着倒是不錯。
盤子旁邊貼了張便簽,上頭寫着一行字——“随手做的,你将就一下”。
揭開便簽的貼紙,夏臻的嘴角不由自主上揚。
三下五除二解決掉煎蛋和酸奶,夏臻将三明治揣包裡心急火燎出了門。
然而當她趕到片場,竟然空蕩蕩的連一個工作人員也沒看到。
不會吧,休工也不通知我一聲?
夏臻馬上聯系了導演,好半天對方才接。
“不好意思啊,夏編。忘了跟你說咱們這戲目前拍不了了……”隔着電話都能聽出李導的話裡充滿了焦慮和深深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