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低調的别克緩緩行駛在瀝青公路上，不一會兒停在了一家名為“晨光書局”的書店門口。

柏鋒炀打開車門，女孩下車後便朝柏鋒炀揮了揮手：“就送到這，柏先生可以回去了。”

“我還付給你錢呢！”他邊說邊掏出錢夾，“你陪我演戲，演出費總要給吧。”

“所以，柏先生打算給我多少？”女孩随口問了句。

“你開個價。”柏鋒炀當初找到女孩求幫忙時，并沒有定下來事成之後自己需要支付對方多少錢。一方面是以為對方畢竟幫自己解決了一個不小的麻煩，即使多給點也是應該的；另一方面他覺得女孩的言談舉止不俗，不至于做出漫天要價的事。

“我得好好想想。我呢，确實幫了你一個大忙，但是你也帶我體驗了一把上流社會的生活……”女孩略微歪了一下腦袋，像是在認真盤算，“嗯，差不多抵消了，你不用給我錢。”

“那怎麼行？！你快開個價，要不你直接給你一張兩萬的支票？”柏鋒炀是個生意人，生意人尤其在這方面特别講究，甯願被人拖欠錢款也不想欠别人的。

女孩微微驚訝：“兩萬？那可抵得上我好幾個月的營業額了！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柏先生真乃大手筆！”

不知為何，柏鋒炀從對方的言語中似乎聽出了……一丢丢反諷的意味。

“我覺得就算給的再多，那也是一錘子買賣，我更喜歡細水長流。”女孩又說道。

“所以你想怎麼個細水長流法，但說無妨。”柏鋒炀有些好奇，一個開書店的小老闆會向他提出什麼樣的條件呢？

“很簡單，多關照關照書店的生意就行了。”

女孩話音剛落，柏鋒炀不禁笑出了聲：“你呀你……”

“怎麼，柏先生不願？”

“不是我不願意……”柏鋒炀趕忙止住笑，作出解釋，“我這個人最讨厭看書了，什麼世界名著詩歌散文經史子集我聽到都頭大！我那些生意場上的朋友也都是大老粗，别看他們一個個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其實文化程度還不如我……你要我們經常逛書店，那絕對是找錯人了。”

“我的店并不是隻賣名著之類的書籍，實際上賣得最多的是各種試卷資料，柏先生的朋友如果有小孩正在上中小學，可以讓他們來我店裡挑選輔導資料。看在您的份上，我可以給他們打八折。”女孩言之鑿鑿。

對方不提買學習資料還好，一說柏鋒炀又忍不住想笑。

他那些狐朋狗友是什麼德性他還不清楚？除了任邕在老家有個從小定了親的未婚妻，其他人和他一樣，至今都還是光棍一個，年紀老大不小了卻一點也不急。指望他們娶妻生子再等到孩子去學校念書，恐怕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女孩有點生氣，不明白有什麼好笑的。

見對方不悅，柏鋒炀趕緊道歉：“不好意思啊，我真不是取笑你。你與其讓我們照顧你的生意，還不如直接把你的店轉賣于我，我給個高價，怎麼樣？”

“柏先生也想經營書店？”女孩思索了片刻，問道。

“這年頭，賣書能賺幾個錢？！”柏鋒炀很是無語，“我純粹是看這裡地段好，交通便利靠近市中心，旁邊又有學校。你這個店拿來賣書太不劃算，做餐飲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女孩搖了搖頭：“這些道理我都知道。但我這裡隻能開書店，不能開飯店，經營其它的生意也不行。”

“為什麼？”柏烽炀實在搞不懂，既然都是做生意，誰不想追求更多的利潤？

“這是我一個人的堅持，别人不明白也正常……”女孩從衣帶裡取出鑰匙打開書店的門，末了，回頭看向柏烽炀，“時候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

“我還沒付你錢……”柏烽炀朝她亮了一下錢夾。

女孩朝他揮了揮手：“小事一樁，你不用挂懷。”說完，兀自推開玻璃門。

柏烽炀緊随其後叫住對方：“等等，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雖說他并未把任邕的玩笑話當回事，但仔細一思索也覺得确實有點麻煩。柏鋒炀最怕麻煩，于是臨時找了這麼個人來陪自己演了一出戲，現在戲演完了，他卻連對方叫什麼都不甚清楚，隻知道女孩好像姓羅，因為聽見書店旁邊推冰激淩車的大爺喊她“小羅”。

女孩頓住腳步，回頭微微一笑，夕陽下的身影仿佛在一瞬間絢爛了起來：“我叫羅曉麥，拂曉曦光的曉，風吹麥浪的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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