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阿硯!”袁眉尖利的嗓音從塔頂方向傳來,“你若真的那麼做,我即刻就從這裡跳下去!”
面對此番極端情境,孱弱的她有心無力,什麼也做不了,唯有賭上自己這條命。隻因她太了解袁青硯的秉性,縱然為了複仇不擇手段,可終究不會不顧惜她的性命。
“媽,我們才是相依為命的母子,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你為什麼要如此逼我?”袁青硯幾近崩潰,緊握刀柄的手微微顫抖。
“我不是在逼你,我是在救你。正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重要的人,我才希望你收手,不要一錯再錯……”袁眉有些氣喘,她的聲音斷斷續續,身體亦在愈漸狂烈的海風中晃了晃,顯然開始體力不支。
兩名保镖在袁青硯的授意下不聲不響地上了燈塔,意圖悄悄靠近袁眉,争取将人一舉控制住,再安全帶下來。
目光不移地看着塔頂處那一抹瘦弱伶仃的身影,在狂風中好似一縷遊魂,袁青硯的焦慮擔憂之意溢于言表。那是獨自一人拖着病軀含辛茹苦将自己撫養長大的母親啊,他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她出事,卻又不肯就此妥協,就這麼放過自己恨了二十多年的人。
此刻的袁青硯感覺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左右為難進退維谷,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伴随着車輪聲,一輛極其惹眼的瑪莎拉蒂跑車疾馳而來。
一個急刹車,車門打開,夏臻第一個從車上跳下。
“柏晨!”一眼看到心心念念之人被幾個彪形大漢按在地上,她不管不顧地沖了上去,下一秒卻被袁青硯從後攔腰抱住。
“放開我,你這個混蛋!”夏臻忍不住破口大罵。
然而任憑她如何掙紮,都掙脫不了對方手臂的桎梏。
夏臻出現的那一刻,柏晨終于有了表情,淡然如水的眼眸裡染上了怒色:“放開她……”
而他此時的反應正中對方的下懷,袁青硯像個得志小人似的哈哈大笑,心底湧上陣陣快意,仿佛自己終于扳回了一局。
“柏大明星恐怕還沒搞清楚狀況吧,你有什麼資格對我發号施令?你是不是以為自己還是娛樂圈裡光芒耀眼的頂流?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好好看清楚你現在的位置……”嘲諷的話說完,袁青硯對手下的保镖使了個眼色。
那幾名黑衣的壯碩大漢會意 ,當即對柏晨一陣拳打腳踢,并且對其腹部猛踹了幾腳。
“不要!他的胃不好,會出人命的!”望着面前的少年蜷起身軀捂住肚子,夏臻聲嘶力竭,心如刀絞。
縱使被打得再狠、再痛,柏晨也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住手!”賈雲鶴下了車,後面緊跟着柏鋒炀。
這是柏烽炀第一次見到袁青硯,他怔怔地看着這個自己從未知曉的大兒子,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錯,都來齊了。”直到看到柏鋒炀,袁青硯終于松了手,又朝保镖們打了個手勢,那幾個黑衣大漢随即收了拳腳。
剛脫離袁青硯的懷抱,夏臻便迫不及待奔向柏晨。
柏晨那張堪稱神顔的臉上被打得紅腫,嘴角也破了皮,而相比臉龐,他的膝蓋和肚子明顯傷得更重。
夏臻二話不說趕緊掀開他的衣服,隻見腹部添了碗口大的淤青,頓時心疼得直掉淚。
“别哭,不疼……”柏晨不僅沒哼一聲,還強撐着扯出一絲笑,反過來安慰夏臻。
“姓袁的,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是個壞人,現在發現你TM簡直不是人!”賈雲鶴指着袁青硯的鼻子開罵。
柏烽炀回過神,一步一步走到長子面前,與他平視:“阿硯……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阿硯?呵,叫得真親切!”望着眼前神情複雜的柏烽炀,袁青硯一張口便滿是譏諷之意,“你打算怎麼做?和他們一起指責我?……又或者,想讓我配合你上演一出認親大戲來感動你自己?”
柏烽炀内疚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确實對不住你和你媽。但我畢竟是你的……”
“我的父親?”仿佛聽到了一件滑稽可笑的事,袁青硯忍不住打斷他,“說得也對,對于我來說,你的确隻是我生物學上的父親罷了。”
柏烽炀的嘴唇微微翕動,似是還想說些什麼,然而當目光移向塔頂上的袁眉時,所有言語最終還是歸于無聲。
袁青硯冰冷帶着戲谑的言辭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亦讓他瞬間明白——對方根本不想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