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妗直白的話語像一根針狠狠地紮在林達山的心頭:
“這,我,雯雯年紀小,你這個當姐姐的就不能讓着點嗎?”
林達山下意識地忽略這些日子喜小閨女雯雯屢次讓他心寒,習慣性地維護起林雯雯來。
“讓?憑什麼讓?我和林雯雯是雙胞胎,也就比她早出生這麼幾分鐘,憑什麼每次都是我受苦受累,她吃香喝辣??”
“今兒個是雯雯大喜的日子,有什麼事,以後再說,爹求你了行不行?
以後爹都把錢給你補上,親家還在外頭呢,别讓人家看了笑話。”
“不用了。”
婉妗直勾勾地看向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
“以後林雯雯孝敬你多少,我也孝敬你多少,你和娘老了,以後的養老錢和醫藥費,我們兄弟姐妹四個平攤。”
說完婉妗自顧自地收拾好自個兒的東西,頭也不回地從自家後門離開。
林達山愧疚極了,父親的尊嚴讓他拉不下臉作解釋,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三女兒離開。
林雯雯:“切!爹!你别理她,老三純粹是嫉妒你幫我找了門這麼好的婚事。
等我在霍家站穩了腳跟,一定讓你和娘吃香的喝辣的,讓那老三看得見摸不着,幹瞪眼兒。”
“别說了,快把錢收拾好走人!”
林達山催促着小閨女趕緊将錢收好,外頭也傳來了妻子潘金花的催促聲:
“窩在裡頭幹啥呢?!人青山都在外頭等好久了!”
林家一家四口站在家門口目送着林雯雯歡快地進入吉普車内,随着轎車與一起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就這麼嫁出去了?時間過得真快呀!”
潘金花不由得感歎了一句,随後又想到這閨女的彩禮錢一分都沒補貼給家裡,心頭火一直往外冒:
“雯雯這閨女性子獨,一點兒也不體諒家裡,唉,這閨女算是白養了。”
“回吧,回屋去。”
潘金花轉身就要離開,突然發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咦,怎麼覺得少一個人呐?對了,婉妗呢?剛才還看見她呢,怎麼一眨眼沒人影了?”
面對母親懷疑的目光,林家兄弟倆連連搖了搖頭。
“不知道啊。”
“沒注意。”
林達山開口道:“你們不用找了,老三廠裡還有事,回去工作了。”
潘金花:“這一個兩個的都不聽話,回去也不打聲招呼。”
潘金花冷哼了一聲,回屋看到院子裡的桌子上還未收拾,忙催促着丈夫兒子趕緊進來幹活。
“在外頭愣着幹啥?還不趕緊進來幹活。”
“哦,哦,我們這就來。”憨憨的林成功拉着二弟匆匆趕往院子裡。
桌上的殘羹剩飯少得可憐,尤其是那碗蘿蔔炖肉,湯都被喝得精光。
幾人忙活到了晚上8點才把桌子收拾幹淨,借來的碗筷也一一洗幹淨還了回去。
夜幕已至,潘金花回到房間,拉開枕頭背面的拉鍊,從枕頭裡取出了一個小布包。
白色的麻布包裹着林家所有的積蓄,他們忙活了大半輩子,扣除了在兒女身上的花銷之外,也隻是攢下了一百餘塊錢。
這些天光忙着小閨女兒雯雯的婚事,又是采買嫁妝,又是置辦席面的,花出去的錢比一家子大半年的花費都要多,可真是心疼死潘金花了。
“這麼晚了,你又在幹啥?”
林達山洗漱完剛一進屋就看到潘金花在那兒盤着腳數錢。
“十、二十、三十……又數錯了,都怪你打擾我,這下好了,我還得重新數。”
“錢有什麼好數的?總共也就那麼個數,好好的動它幹啥?”
林達山眼中閃過一絲心虛:“别數了,快睡吧,天兒也不早了。”
“你自個兒睡吧,這錢我不數不放心,總感覺這段日子花了好多。”
潘金花低着頭,伸出食指沾了沾舌頭,随後在微弱的燭光下,一張一張地數起來。
“咦,不對勁啊?錢怎麼少了一大截?不行,我得再數數。”
林達山的心咯噔一跳:“遭了,要被發現了。”
“前些日子我還數過呢,一共134塊3毛6分,給雯雯置辦嫁妝和辦席面差不多把零頭(34塊3毛6分)都花光了,照理來說還能剩個100塊錢呢,怎麼現在就剩下80塊了?”
潘金花滿面焦色:“我把錢都藏的好好的呀,難不成是有偷子把我的錢給偷了?!”
潘金花自言自語,心中冒出錢的千萬種去向。
躺在床上的林達山裹了裹身上的棉被,翻了個身側躺着,背對着潘金花,一聲不吭。
“不對,藏錢的地兒除了我知道,還有一個人知道。”
潘金花冷酷的視線掃向林達山,眼中的火苗蹭蹭向上升。
“林,達,山!”
“呼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