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個獵戶跳出來回憶:“想起來了,開春打獵的時候,不小心跑去東頭山上,見到過個黃毛大獸。不過離得遠也不知是不是…”
不過東頭的山近來動靜大,鬧了妖禍,這回請仙師來就是要去東山那清理的,就算大黃在,恐也兇多吉少啊。
時秋心裡發酸,更不是滋味。茫茫衆生天下之大,此時鴻斷魚沉,那今後怕是無緣再見。
待謝過衆人,留了衆多固元靈丹作謝禮,時秋朝東飛去。
用不多久她便發現兩隻妖獸的洞穴,就在山腰處。那大概就是村民說的妖禍,如果大黃真是落在這兩身上,說不定能找到些蛛絲馬迹。
時秋屏息逐步靠近,飛身躍起,落在附近一顆樹上隐匿觀察,沒有冒進
因為此時,這孤山鳥道羊腸喧鬧起來,靈昭衆人也到了
餘多還騎在虎背上,對着衆人大聲密謀:“師妹師弟們,根據靈盤探得,前頭那山腰上的巢穴就是那兩隻逆獸所在了”
空谷回聲,引得群鳥驚起。
衆人“……”,事倍功半,這孫子蔫壞就算了,還蠢
那頭山腰洞穴已被擾,鴉默雀靜時,有一清亮童音輕吞慢吐
“餘多小兒!我二妖既已出逃,便不可能再回那獸欄受終日禁锢。我與此熊從未殺生,也無意作亂何不成全一别兩寬?也結下善緣呐”
話音未落,山洞口光影浮沉,一頭黑色巨熊站立人前。
黑熊猶自站起,拔山扛鼎之壯碩,眼神怒紅,高逾七尺,齒爪具利。肩上伏了隻金被銀床的尖耳朵小狸,躲在熊肩頭長毛下,縮小了身影。
時秋看不真切
黑熊喉中嗚咽嘶嘯聲漸起,四爪刨地,熊眼瞅見着黃衫的靈昭一衆,且懼且怒,被毛炸起。卻也不似準備發難,倒似欲撒腿逃跑。
看這情形,餘多怕不是造孽在先
那清亮童聲斷斷續續從黑熊肩頭傳出,恍若低聲安撫,黑熊方不安的爪漸停,尚作咬牙狀。
人言二妖為妖禍,對妖而言眼前黃衫靈昭衆,概來也屬禍端。
那餘多跋扈,昂昂不動,獨自一副鼻孔撩天狀,哂言
“這小狸一無所長,隻生的一張巧嘴,說得一番歪理,好有本事!人才說人話,你個畜生配嗎”
他抽出腰上軟鞭,朝山林大地猛地一揮,嘩啦,煞是威風打亂一地落葉。
又接着嘴不饒妖:“還論什麼理,這兩個畜生身上标識還未除盡,有這靈盤在手,還怕不能服帖?”
那身下的大虎應景地抖抖胸毛,回應他,頗具節奏地哼氣。
黑熊聽聞已然被毛炸起。
餘多揮手喊身後靈昭三人:“師姐弟們,廢話什麼直接擺陣把”
說罷,又轉頭怒視兩妖,唱戲般喊叫:“受降吧,妖孽!”
隻要我不給反應,尴尬的就不是我。曲高和寡啊,是他們不懂師兄雅意啊!看不懂他的戲!
後頭靈昭三人面上無甚顔色,敷衍着擺困陣,三人隻想快些結束任務回去門派。
小狸見狀,歎息聲裡有無奈:“哎,真當如此嘛” ,它自一開始便知逃遁不及了,可,山上有他大哥在的。
餘多哪裡肯放過多說一句台詞的大好機會,揮鞭朝大熊面門打出一波狠厲靈氣,催動靈盤,“呔,看招!”
時秋在樹上吃着江米條,看得此戲。這點心炸得正脆,蜂蜜作糖甜心意洽,甜食不占肚子正好配戲
她啃得咔嚓作響,樹下也無人在意了,人妖兩衆已戰得有來有往。
黑熊蓄力躍起避開鞭勢,伸出利爪近前朝大虎抓去。
大虎狡黠,忽得前沖抓傷熊肚子,猛然掉頭巨齒轉上,大口朝小狸就咬。
可憐小狸突受發難,驚跳起,跌落地上翻出肚皮。它趕緊騰挪到角落,渾身毛發炸開,夾緊尾巴抿着雙耳一時無措。
黑熊分心小狸處境,頃刻間已落劣勢,陣法方成光芒忽閃,熊便被困住了。任它嘶吼扯咬,也離不開原地
餘多竄跳虎下,舉步向小狸走去。
手裡鞭子嗡嗡作響,小狸一見那金紋黑靴近前來,下意識的瑟縮。抖如篩糠,已言語不能。
“跑呀,就讓你先。不過量你也不敢,那就喊呀,哈哈哈,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這無用的小畜生。我餘多平日裡待你不好嗎?教你這畜生這般作孽!”
樹上,時秋是聽得七竅生煙,餘多平日裡定是折磨靈獸習慣的。她握緊了手中紙袋子,這人欺負小動物的樣子太猥瑣了,真真惹天怒人怨。
但見小狸眼眸裡已沒了光亮。
想來自己血脈不出衆,對靈昭來說不堪大用。如此,跑也跑不脫,打又打不過,小獸一隻又能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