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秋還是聽柏烨彙報才知,此族遷入過程,“此雀族方至,首先去确認了伴妖草無礙,随後也不肯去備好的林子裡住下,隻排着隊來織房,飽含熱淚,各拔各自羽,那絨翎竟還是按顔色深淺,細柔長短來劃分堆放。一收便是好幾袋子,還不必去分揀。”
鳥族最是愛美,珍惜翎羽,這番情景着實反常。
柏烨也是在臨泱見過不少大世面的人了,見這般詭異場面心裡也大驚大駭,隻道是自己掌門手段了得,好奇來問:“不愧是我臨泱掌門,果真手段高明,隻不知,這又是如何做到的?”
冤枉得很,她可真是什麼也沒做過。
“運氣運氣”,時秋言語間倏忽想起他容師兄随口那句,‘這伴妖草先前突逢意外’,心下了然。隻怕意外指得是他容可舒,這人禍了。
可憐這卻火雀一族被迫遷居臨泱,還活得擔驚受怕,提心吊膽。見了誰都恨不能上前磕頭,瞧見了她容師兄更是個個隻隻,展翅伏地,以儆效尤,以示知禮然後恭敬。
容師兄走道,雀兒們便要飛成兩道開路。容師兄皺眉,雀兒便要叫喊出铿锵之勢,表達不滿。容師兄微笑,雀兒便展翅撲騰以活躍氣氛。容師兄咳嗽,雀兒便要喊着大哥稍等,端茶倒水面面俱到。
何曾見過妖族身上有如此奴性?竟不知經曆過何等摧殘,頗教人心折。
時秋還特意向容師兄讨教:“當初取那伴妖草時,究竟作了何等算計”
容師兄了無遽容,揮扇道:“全無算計,純手打的”
“師兄你好歹是個修劍的,這般暴力真的好嗎”
他語調閑散,意味深長:“那聽師妹的下回用劍。”,墨陽劍狐假虎威,應景一顫。
“...”,時掌門唯有心疼雀們一秒。
為撫慰妖心,也為挽救臨泱愛惜大妖的名聲。時秋特地為卻火雀們指了條光明大道,還安排上一份清閑肥差——為鎮上新開辦酒樓作宣傳。
自沈長老被派去大山,蒲爾一人獨立操持一應酒樓事務。
白日裡忙着督辦建築工程,大到酒樓選址,小至挑選桌椅闆凳都自顧經手,夜裡獨自研究菜譜,敲定菜單。連月裡可謂忙得腳不沾地。畢竟如今鎮上熱鬧繁華了,飯點小館子一應聚全,唯有高端餐飲之正店,尚未有人涉足。
為此,把這頭棟酒樓辦的風水水起,也顯得尤為重要,畢竟這樓今後可是要成為小鎮一道風景的。蒲爾為了不給師姐丢臉,認真工作,做足了研究。
酒樓位于鎮子中心近山溪處,熱鬧有餘,又不至暴露于鬧市喧嚣間。山光宜人,也可臨觀鎮上夜景。廳堂内飾,橫梁牆棟,藻井檐椽無一不借鑒時下盛行之風格。連帶臨泱匠人們的手藝見識也水漲船高,更上一層樓。
酒樓高兩層,檐三重,上成九脊之頂,上可仰,含翠溪上渡,下可觀,麥浪翻晴天。
時秋臨門時,酒樓正将開業,卻火雀們很快适應新工作,幫着挂紅綢緞,拉橫幅。
蒲爾小師弟一改小童模樣,今日也打扮得頗為練達,可見了時秋尚改不了毛糙脾氣,自劍上跳下,老遠便沖時秋叫喚:“師姐師姐,這邊來。”
籌備未久,門口前來相賀見禮,湊着來喝首日慶酒的顧客們已排上隊,準備入席。蒲爾上前簡單說道幾句,邀時秋一同剪了彩,酒樓便屬正式開張了。
修士凡人,大妖山怪,熟客生人,弟子過客聚作一堂,各不避嫌,拼坐滿桌,隻因僧多粥少,席面再多還是多不過來人。
先上迎賓八彩碟,衆人衆筷齊上陣,瞬間便無。随後上小炒數碟,大菜幾盤,随後又來,乳豬拼盤,鮮蒸龍蝦,羊蠍子悶湯,橘釀蟹肉,腐乳燒肉,最後是一道時令生鮮火焰小牛肉。教來客盡享奇珍八鮮,珍馐美味蕩漾在此四面欄杆,錦畫彩間。
今日就主打一個,回家才吃菜,出了門就該大口吃肉的潇灑意境。
除去最後一道牛肉沒碰,時秋也是吃了個全套,這裡頭樣樣件件可都是她臨泱特色呢。
今日席上的是金波曲所釀薄酒,澄香清味,冰鎮爽口是解膩之佳飲。飯後又上一道紅點西瓜涼糕,一盞冰盤桂花糖水。
飽腹之後臨樓望景,綠樹蔭濃,夏席清涼,微雨荷翻,山居光景綿長,偶爾偷此半日閑适,可抵百歲塵夢。
衆賓客吃得如癡如醉,‘這道又是什麼菜’, ‘怎會如此好味!’,‘這日後不得日日光臨了’
臨泱一衆隻吃得頗有雅意,隻會歎一句,‘竟不知蒲掌櫃年紀小,手藝竟這般絕妙!’
聽聞今日酒樓開張,小狸本再忙着海底建設項目,今日自告假來湊熱鬧,“小胖你發達了,改日可是記得要多請客呐。海底哪處食廬打算何時開嘞。”
蒲爾人逢喜事精神爽,小手一揮,爽快道:“哈哈,我們小狸來,還不是想吃多少吃多少,不過海底嘛,師姐是如何打算的诶?”,小胖掉頭向時秋。
時秋手揉着小狸吃得渾圓的肚子,含笑道:“海底倒是不急,待客棧,屋子商鋪都建成了再開食廬不遲。”,進來柏烨那頭籌備的渡風成衣鋪子也近完工,宣傳工作也成了七七八八,打算與臨泱總店同日開業,要先待鋪子走上正軌了再行做海底秘境的宣傳。
蒲爾經在臨泱一年,已褪去幾分稚氣,内裡倒還是那個小胖童,無甚憂慮樂道:“全聽師姐的”,
時秋見他熱絡喊師姐的模樣,不由想念起任九來,卻也不知師姐近日都在忙什麼。正琢磨着給任九去個信件,邀請她來坐坐,眼神卻撇到樓下一抹熟悉身影
說曹操曹操到
蒲爾順着時秋的眼光看下去,興奮大喊:“咦?那不是任師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