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着對龍的虧欠與思念,她隻隐約聽到身後兩個聲音切切搓搓,斷續地說着,
容師兄,馊主意,幹壞事,還要上梁去…
時秋猛然想起,今日海底開張首日,安排容可舒在雅集會堂開壇論劍,以壯聲勢的。
一早答應要去旁聽,她若不去,容姓男子可不得開始上她的梁,拆她的房,分分鐘準備幹壞事了…
趕緊招呼蒲爾小狸,“快,都去瞧你容師兄論劍”
今天可是溜出來玩耍的,蒲爾磨唧着不想上雅集聽道理,還想着偷溜去反方向的商店街
靈劍顫顫巍巍地抖着,提醒他聽掌門的
小狸給他一個,‘掌門師姐教訓起來,沒人來撈你‘的眼神
蒲爾一下蔫了
“好的吧…”,海底不可禦劍,蒲爾馱着小狸快步跟上師姐,他無甚憂慮,張口便來,“時師姐,容師兄論劍都論些什麼呐?”
“論劍嘛,可文可武,說道義拆劍招皆有”,總之是能動嘴,也能動手,可動手這一點這就是時秋有所憂慮之處了
說起劍修,她孟師兄們也是習劍的,萬一孟師兄不小心知道今日論劍,萬一一個沒忍住上台比劃,萬一擦槍走火借機鬥毆,萬一一個不慎缺胳膊少腿的…
萬一成真,總是不妙,麻煩事一樁,她該早些去盯着場面的
小狸看看蒲爾腰上佩劍,又看看人,調侃他:“小胖子诶,你好歹也算半個劍修怎麼一點不上心的”
這一說時秋也樂了,趕忙加入吓唬小孩,“再不練練,靈劍會胖成刀刃的,以後要改路數了”
“嗡,嗡嗡”
蒲爾的靈劍卑微地顫抖抗議,被主人心疼抱住,“哪有的事!我可努力着呢,師姐那兩位孟道友見我習劍,還誇我路數不錯呢”
時秋面目慈祥,“師兄精劍道,那可該誇誇你的,我們蒲爾也長大了…”
“知恩圖報,所以我推薦他們去容師兄的劍道講壇,做交流了”,人情來往他還是懂的。
時秋心梗住一瞬:“…”
果然呐果然,事無湊巧,凡事總有萬一
平日裡時秋在場,孟容兩位師兄都能隔着師妹,眼對眼地遠程迸上火星子。
隻不過二人都答應過時秋,要同對方好生相處,這才壓抑本性,極力保持理智,維持一個隻動口陰陽,不動手拔劍的體面。
這容師兄平日見到臨泱門人弟子時,尚比較在意形象,無事不說話,諸事都能付諸一笑,萬般不在意。
這大孟師兄工作認識負責,為人方正不阿,待人接物又頗通人情,來時日雖短,可宗内誰人不敬?
兩人看似風輕雲淡,知書達理的,若真要對上頭,
一個定是忍不住試探,語帶刺刀瘋狂挑釁,
另一個會強忍着脾氣,卻壓不住心頭那勝負欲。
脆弱的體面,豈不是分分鐘碎開
那兩人還不戰個兩敗俱傷?容師兄畢竟有幾分天命在身,恐怕還是大孟師兄危險些…
這兩人手上擔着不少活,若是齊齊告假養傷,忙死忙活的還不是她這個掌門!
時秋臉拉得老長,是越走越快,蒲爾小跑着都有些跟不上,“師姐走慢些!孟師兄說今日他要用心交流一番,不會這般早結束的…”
一會若誰少胳膊少腿了,就馬上找大黃飛奔去良門送醫,縫補縫補說不定接上還能用用…
時秋滿心全是那血流滿地的場景,腳下生風,走得更快,一轉彎人影都不見了
“诶…師姐呐!”
“锵锵”
待時秋到達論劍現場,靈劍交鋒之聲不絕于耳,臨時搭建的擂台周圍,皆是跑來看熱鬧的人妖。
裡三層外三層把現場圍了個水洩不通
心提到嗓子眼原來就是這樣的感覺
時秋素來道心堅定,從前獨自曆雷劫,或是面臨生死考驗,都從未有過惶恐不安。今日這嗓子眼初體驗,倒由這最親近的兩位師兄攜手奉上。
呵,男人克她
時秋自繞了小路到近處,但見那擂台上兩人一來一回比得激烈,自己卻皆是不識,前頭講壇上也隻餘一張書桌子,空落落的。
比起開壇論劍,更像五湖四海的劍修聚衆各玩各的
開壇的人哪去了?
擱這摸魚呢?
“師妹诶,這裡”,隔壁茶摟上頭探出來個腦袋,正俯下來喚她
“你怎麼在上頭?”,時秋心有怏怏
“我怎麼不能在上頭”,容可舒沖她招手,又指了指自己對面,“你孟師兄也在”
說完他刷一下退回去,還順手帶上了窗,丢了個隔音結界。
他急着關窗做什麼?青天白日裡隔音又要幹嘛?
難道,難道孟師兄已然遭遇不測!
時秋捏着一顆心,三步并做兩步奔上樓去
内室裡頭倒也沒見紅,情形也不似她想的那般,
兩位師兄正端坐小幾兩邊,有說有笑,沒有酸言酸語,也沒有舞刀弄劍,氣氛尤為祥和。
孟嚴冉拉她坐下,容可舒表情淡淡,你來我往兩人閑聊劍道,噓寒問暖交流雅興,熱情得像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場面一度十分詭異
這不對勁呐!
時秋盯着孟嚴冉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還用神識悄悄探查,确認無事才長舒一口氣,暫時放下心中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