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衣袍窸窣之聲,相青蛄蛹幾番大開蛇口,冒着火嘟囔:“誰,誰對時掌門有意見!有意見那是對你,全怪你個龍,不然這會我還在窟裡頭獨自逍遙…嗝…”
“是是在下的不是,青道友莫氣“,沈子高沒細琢磨,輕手輕腳,借機靠近
靠得近些,才好控制一下情況,方便說話
沈子高左手按住相青不安扭動的身軀,右手離七寸隻咫尺之遙,蛇忽而暴躁扭頭
沈子高記着閉眼,卻忘了閉氣被蛇一身酒氣熏得流淚直流,大呼好幾口氣才好脾氣安慰:“青道友呐,怎生還想家呢,平日裡頭多不愛出家門的妖,千年一回還是得見見出世旁人的,嘿嘿”
這聲笑,笑在了蛇的傷心處
“信你個鬼,當初說什麼臨泱仙境一般地界,日日躺着就能過日子”,
相青盤住梧桐向上攀,離開沈子高遠遠的,蛇腦袋們耷拉在樹杈上找舒服位置,哇一聲聲帶了哭腔又說:
“哪知此地界都是些打了雞血的人妖,你是躺平了,受累的可是我。啊!本來公事多了就煩,不想講話,好想回我的山頭去”
龍不以為意:“嘿嘿,青道友能者多勞嘛,樂善不倦,兢兢業業的妖才得這一宗老少信任呐,不同在下…”
蛇氣湧如山:“對不像你,嗝,天天就知道盤這個柱子瞌睡,搬也搬不動,自然無人尋你,虧得還是個長老”
龍打從心底表達認可:“可不是青道友功在千秋,全替在下忙完了”
蛇急火攻心,腦袋一昏落下樹來,不光氣那厚皮龍,也氣自己拙口笨腮罵不回去,就地哭得很大聲
“莫哭莫哭嘿,傳出去了還當小生欺負青道友呢”,沈子高忙不疊安慰,再近蛇首一步,順便褪下自己雲紋長袍子抖落成兜捏在手上,準備鬥蛐蛐般稍貓下身穩步靠近,
“嘿嘿,青道友有件事想問個明白”,沈子高比着大小,覺着自己這身袍子可能不夠用
龍,取出自己的小金鬥,默默盤算如何将這酒漬巨蛇兜入法器中,同時努力笑出真誠與友好
其笑容燦爛令蛇心慌,蒼天呐,誰家好人光天化日脫袍子?
蛇沒由來得警醒,酒都醒上一半,強直起上半身,大尾扭把扭把朝後仰,保持戰術性撤退距離,順便打個酒嗝,便哭便說,
“道,道友,這是何意?”
單純且友善的龍:“不為何,隻想多了解一下青道友…”
驚魂不定且心生防備的蛇:“這是何意,再過來我咬人了!”
“某不過想問道友,其餘伏地的八首可有意識?”,沈子高指着地上閉眼哭得傷心的其餘八頭腦袋,
而那八個腦袋與正說話的相青,公用一尾蛇身,沈子高一雙明眸寫滿好奇,“道友難不成是什麼特殊品種?”
此時的相青以原身示人,渾然蛇形,通體而青,不過巨蛇上身連有九首。其中八首為尋常人面,唯一主首長髯猙牙,鱗集瞳豎,似五角青龍,是為蛇
而現,唯有蛇首硬直起身來在與沈子高說話,其餘八首似無神智般閉目伏地痛哭,人面口中還嘟囔着龍聽不懂的語言
不過沈子高對眼前詭異場面似并不訝然
相青聞言低頭,倒比龍更驚訝,“咦?在下是何時化作此身的?”
“有一會了”,沈子高若有所思笑着附和,“尋見道友時候,已是蛇身”
“蛇?!”,相青比方才清醒了些,但到底是沒醒透,其蛇瞳依舊大大擴張,“莫要打岔,旁人便算了,你可見過我原身,尚不識我相柳?”
沈子高面上分毫不爽,抓抓後腦,接着裝傻,“嘿嘿,以為道友隻是腦袋上長了包,便沒多想”
“腦袋長包的蛇妖?!你可就欺負死我吧”,内向的蛇氣得鱗片泛紅,下一刻便倒在地上,嚎得萬分痛心,被人抽去骨似得
“說笑了,某自然知道”,沈子高趁機将相青其餘幾顆腦袋捆在一處,順勢蹲下,拍拍獨醒着那顆蛇腦,“嘿嘿别激動”
相青沒理,又抽泣過幾回,一口氣沒順上幹脆就地厥了過去
沈子高這會倒有些急了,“莫睡莫睡,诶,還沒解開石化…”
相青自顧睡過去,身形随着呼吸起伏逐漸變小,沈子高捧起蛇身,小金鬥沒用上,還是用自己的袍子裹緊了所有蛇腦袋
“哎喲”,沈長老目及遠方,心思憂郁,念及院門外的爛攤子,自是十分想念自家掌門小友,“這該如何交代”
龍順着倒塌的牆垣探過去,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诶容小友帶朋友回啦”,
容可舒沖龍點點頭,身法熟練從隔壁翻牆而來,“才回不久”
沈子高樂過一瞬,又苦了臉,“時小友沒一起回來嗎”
“師妹會晚一些”,容可舒又沖着龍的方向,笑着點了點頭
龍舒了口氣,“太好了”
“一别三日長老好氣色”,淡然的聲色帶着些許死氣,龍背後有個幽怨聲音
老練的龍猛一抽氣,激靈别過頭,“嘿嘿時小友也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