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容師兄解釋完,領獬豸移動去新辦公地點的時候,這妖是一邊抽泣一邊快步離開的,雜亂的心緒纏成一團亂麻,嘴上句句“多謝祖宗栽培”,心裡想的全是‘這下不用去死了’。
套話言罷,小獅自己牽着自己,乖乖踏上時秋的五彩雲,并遞來一個‘飽含淡淡死意,卻不得不佯裝生活幸福’的璀璨笑容
時掌門默默将一切盡收眼底沒有出言點破,總感覺容師兄的調教,過頭了…
“你要知道,今日這隻是分配了具體工作,所以才更換工作地點,至于你的頂頭上級還是容大長老,這點不變的”
“是”,獬豸抹掉眼淚,用迎來的風梳毛
時秋:“我也交代過了,今後雖不能放你全然自由,至少衣食住行方面不會太過分…體面還是要的”
“除了文書律例一事,不知掌門還有什麼想交代?”,不知何時起,獬豸看過來的眼神多了絲崇拜
“今後宗内規範律例一類都由你負責起草;還有現在妖庭諸事田季負責接頭,你相輔助,彙總之後再向上彙報;另外左右你不出門就順便再看守一下降服回來的兇獸,得空了多多勸妖向善從良,别沒事打打殺殺的…”
五彩雲朵落地成煙,自動凝結成一塊白色小石墜回時秋腰間——地心傳送口到了
地心腹地禁制重重,受降的兇獸關押在此,那獬豸這新上任看守也理應在此
一陣天旋地轉後熱浪襲來,獬豸搖頭甩毛難得暢快,比起水中時而洶湧時而沉靜的靈氣,始終躍動的火靈氣更合祂意。
新的辦公入口在一處岩漿潭口,是時秋昨日參考了新學的日月陣法,一時技癢,便以火為界做了設置。地心處本就靈氣充沛,也沒花什麼力氣這類似‘陣眼空間’的地方轉眼就成。且因此地未與任何陣法聯通,出入皆需用到金光裹體來避岩水炙熱,天然就具備幽閉功能
放眼黑紅相間,恭默肅穆
緩慢流動的岩漿自空間淺薄處不間斷地散發流動的亮光,整個空間受陣術輝光牽制獨立于炙熱岩流中,薄如蟬翼的一牆之内是以岩水捏成的起伏地基,黑石屋舍,形勢布局俨然合天道,而一牆之外則是觸之揚灰的火生極境,威懾之聲不言而喻
時秋很快為獬豸作好了安排,留下堆成小山的文房用品,以及特制聯絡符,“這地方新造,不是太穩定,不要讓祂們亂來你懂得吧?”
瞧了一眼面前早被吓成癟三的兇獸們,獬豸一時沒理解時秋話裡用意,雖然沒理解,但有不妨礙祂有種糟糕的預感,“不穩定…是指群心不定?還是指建築脆弱?難不成…”
時秋微笑說,“果然聰慧!現在空間外壁尚未加固經不起外力。我已囑咐朱厭不讓任何生物靠近這汪岩水,至于内裡麼勞你多費心注意,季末會給你多發一份獎金的”
獬豸抽搐着嘴角應道:“…交給我掌門大可安心”
在臨泱,有着一種被嶄新定義的優勝劣汰——既沒有好打的工,也沒有白拿的錢
…
用以出入的岩漿潭口就安在時秋的私人煉丹房後院裡,入口處用耐熱的石料圍住。人從裡頭出來時候一不小心就會觸上滾燙石頭,驚呼聲配合上一身耀目紅光,時秋就活像剛從井裡爬出來的豔鬼
“哦喲喲,吓死我了,方大師兄我心髒要跳不動了”,人還沒跳出來,擡頭就見方冶之大呼小叫
沒事亂叫喚,這該多遭人驚吓,時秋冒了隻腦袋出來:“…鬼都沒你一驚一乍”
“嘿嘿,這不是好奇害死貓嘛,你方大師兄我可不像盧兄弟工作休息要有個平衡嘛”,方冶之四肢細長身材消瘦,長期地鍛打動作令肌肉發育不均,乍看去背似佝偻,再加之此人平時偷感十足,嘴不饒人,這午休時分四處偷摸查看的樣子,實在很難想象此人便是那江湖有名的奉鳴大弟子
方冶之單手扶着自己一撇小胡子:“哦喲,小師妹你說說,你這屋這爐這設備哦喲用料也太奢侈了,光瞧着模樣也空放久了,懷璧不用豈不可惜,你瞧剛好我替你家那大豹子千辛萬苦修完了法寶,作為嘉獎不如…”
“當初鍛這口爐鼎時确實用足了料,所以更不能讓人随意帶出門去,不過若是方師兄若願長住臨泱,這爐子這設備也不是不能考慮考慮…”
“我這也不習慣久居一地啊”,方冶之啧了一口,“這也要考慮考慮啊…不過這個話又說回來哎,你跟容師弟現在什麼情況了,你們兩個表情腔勢還有這個講話的調調都一模一樣的哦”
什麼關系?關系這詞可往大說也可往小說,是個非常哲學的議題
時秋如實總結:“可以不需我再日行鞭策,也不必再支付現錢的關系”
“?”,兩個巨大的問号從方冶之抽搐的瞳孔中迸發而出
鞭策?支付?金錢…奴隸?現在的年輕人玩的真花…這類細節倒也不必說與人聽…
“啊…那個你拿來的那幾方大黃印,我與盧兄弟已經實驗過了,融煉之後除了析出金絲金還煉出來這種石頭。昨日也上街問了各路妖族,沒一個頂用的,都沒見過,這事可能有得磨咯”
是從兩山宗木靈陣眼裡取出來的四柱舊印,畢竟是金絲金鍛成的,用料珍貴,又趕巧聽說妖庭濁潭有一方大印受到腐蝕失效,才釀成十萬大山這一難。
老話說得好縫縫補補好過日子,所以時秋決定讓老物件們再次發光發熱
“高溫試燒除了析出金絲金外,還蹦出來這種石頭,不過小師妹你這寶貝哪裡找來的…”,方冶之遞來一塊灰白流紋色的石頭,手捏易碎斷口光滑,表象與特性相悖十分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