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婼醒來時,隻覺得腦袋沉重得像灌了一桶漿糊,渾身上下肌肉都是酸痛的。
最疼的還要數腹部和腰,肚子疼得想要躬起身體,然而躬身的時候又拉扯到背部的肌肉,腰上的疼痛又在嚣張得彰顯自己的存在。
由于中半身的疼痛過于劇烈,意識與身體有了斷層,導緻模糊了一些地方的感知。
“嘶……”
周婼費力地睜開眼,她大口吸進幾口氣,虛弱的身體似乎重新注入了一絲絲的活力,扶着酸痛的腰坐起身,她張口罵了一句:“x的!被狗咬了!”
然而她目光掃向酒店房間時,冷不防看到了靠在沙發上玩手機的姬昧,視線驟然頓住,周婼一臉的不可置信的呆滞:“你……”
“别誤會,昨晚沒人對你做過什麼。”
姬昧表情如常地用半睡不醒的語氣将昨晚的事情告知對方,包括對她圖謀不軌的男人,以及對男人背後主使者的猜測。
姬昧:“你會感覺到累,是因為被下過藥的後遺症,還有吃壞了肚子的胃疼,再加上昨晚你非要去浴室洗澡,有一部分傷是自己摔的。”
具體說來,周婼腦袋疼是因為下藥後遺症,肚子疼是在宴會上吃壞了肚子,腰疼是在浴室洗澡時閃着腰了,還有四肢上的一些磕磕碰碰,導緻她看起來像是被人這樣又那樣過。
其實啥事都沒發生。
周婼:“……”
雖然什麼事都沒有,但莫名還是覺得很憋屈。
片刻後,周婼神色一凜,眼神肅殺:“昨晚的男人呢?”
姬昧打了個呵欠:“進局子了。”
周婼并不意外姬昧的反應,她咬了咬唇:“你把這件事告訴秦家了,還是去警告秦湘夢了?”
“我什麼都沒做。”姬昧掀了下眼皮,語氣仍舊是懶洋洋的,“選擇權永遠都在你的手上,我不會越俎代庖。”
周婼怔了一下。
姬昧确實一直都很尊重她的決定,很少會代替她做決定,永遠都把選擇權留給自己。
周婼不免眼眶微紅,從前她在最苦最累的時候,隻希望有一個英雄能為她遮風擋雨,讓她遠遠地從那些煩心事中逃離。
然而如今的她格局打開了,她深刻意識到了一點,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一個真正對你好的人,不會讓你毫無條件地依賴,而是會把你培養成能夠獨當一面的人,成為别人無法随意傷害的存在。
這樣即使有一天他不在了,她也能夠獨自面對風雨,世間的壓力壓不垮她的脊背。
周婼攥緊了拳頭,用宿醉後顯得分外沙啞的嗓音道:“謝謝。”
她現在分得清什麼才是對她好的,什麼是虛僞下作。
思及此,她冷笑一聲:“秦湘夢做的好事,我可沒有那麼好的心幫她掩蓋事實,既然敢做,就别想裝什麼白蓮花。”
姬昧這才緩緩擡頭,對她說:“昨晚的男人是我送進去的,我可以送佛送到西,讓他說實話。”
周婼也不在乎他要怎麼撬開那個男人的嘴巴,隻是笑着點點頭:“好。”
姬昧有姬昧的秘密,她不需要去探究他的秘密,隻要像他一樣,理解和尊重自己的朋友就行了。
兩人再次達成默契。
姬昧陪周婼去了一趟當地的警局,兩人最近都出名了,早有媒體收到風聲來蹲點,周婼毫無避諱地邀請兩位比較有名的媒體,允許對方将筆錄的過程進行錄像。
M國在這方面的限制并不嚴格,媒體的權力很大,就連政客都要和他們搞好關系。
事情的經過,男人已經在昨晚的供述中講過了,看見周婼的時候,他眼中閃過精光,想趁這個機會倒打一耙,重新推翻口供。
然而還沒來得及等他實施計劃,對上姬昧那雙黑到仿佛深不見底的眼眸時,肚子裡醞釀好的謊言一個都沒能說出來。
相反的,他開始積極主動地交代犯罪事實,包括昨晚攜帶的違禁物品是從什麼渠道購買的,那款高清攝像頭還是個限量版,M國買不到,得在國内特别定制,買得起的人屈指可數。
男人為了減輕罪行,還高舉手臂喊道:“快遞盒我都沒扔!快遞單還在我家裡!雖然我知道跨洋執法有點困難,但真正的罪魁禍首不是我,我隻是一個從犯,我希望你們能還我一個清白!”
他更是直接就說出了秦湘夢的名字。
不怪秦湘夢,為了确保自己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形象,除非是利用鐘奕博那種舔狗,其餘時間裡她都是親自動手的。
因為她深知,中間環節越複雜,事情就越有失敗的風險。
不如把一切都握在自己的手裡,即便出現不可控的變量,也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問題并處理妥當。
隻要沒有人知道,她就還是一朵純潔無辜的白蓮。
秦湘夢大概也沒料到,自己留下的痕迹已經足夠少,而且還給了男人一大筆的封口費,結果男人卻什麼都對警察招了,連轉賬記錄都主動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