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小孩說話語氣裡可以聽出她的害怕,但說話的語調卻又那樣平穩,沒有一絲顫抖。
那或許不是對死亡的害怕,那隻是單純對他這個長相兇神惡煞的人的害怕。
是因為太小了所以對死亡還沒有概念嗎?
能如此大膽的問出這個問題。
黑袍人沒有第一時間回話,而是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鹿島三繪,神情晦暗不明。
半晌他突然嗤笑一聲,不知道是在嘲笑鹿島三繪,還是在嘲笑警惕一個半大孩子的自己。
“孩子,你知道死亡是什麼概念嗎?”
黑袍人聲音聽起來有些滄桑,像是砂紙磨擦時的感覺帶着細微的顆粒感,讓人難以忽視。
其實不難聽出他對這群孩子并沒有多大的敵意,更多的是一種不在乎。
鹿島三繪看了他一眼平靜的回答。
“知道。”
“死亡就是再也見不到了,就和爸爸媽媽一樣。”
她将自己編進一個父母雙亡的悲慘故事裡,隻是可憐她年邁的父母們,一把年紀了還要被她造謠。
她說話時的語氣裡滿是僞造出來的難過,卻讓不遠處的黑袍人短暫的升起了幾分憐憫之心。
隻見他歎息一聲便轉過頭不再看着鹿島三繪,沉默着、沉默着宛如一座嚴肅的雕像。
見黑袍人不說話,她隻能在内心暗自咋舌。
畢竟他要是拒絕交流的話,那鹿島三繪什麼信息也套不出來了。
目前這種情況,她隻能聯想到綁架孩子們的人大概和織田作之助有關系。
但一個底層人員怎麼會和這種訓練有速的軍人組織結仇,他們就算要報複應該也隻會報複港口黑手黨,怎麼可能綁架孩子。
又或者是織田作之助在來港口黑手黨之前就招惹上的人?
況且他們是怎麼調查到這個地方的,知道織田收養孩子的人本來就很少,更不用說找到這個地方了。
被跟蹤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她和織田作之助不可能察覺不到,除非有異能力……
就在她以為黑袍人不會再說話時,他卻突然喃喃自語起來。
“對不起……”
“很快我也會得到解脫了……”
他在和誰說對不起?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說法,就好像……就好像連他自己也沒想活一樣。
這很不對勁。
一種巨大的恐慌感湧上心頭。
車裡的和剛剛店面裡的黑袍人,他們的相貌一看就不是橫濱本地人。
其實也可以說不像亞洲人。
況且這樣的組織在橫濱内不可能一直默默無聞,總歸會有一點風聲的……
思緒猛然停止,像是被打通了一般一個個的細節鍊接在一起,串聯起所有的故事。
‘對面好像是從歐洲偷渡過來的恐怖組織[Mimic],之前武器庫也是他們襲擊的。’
羽生葵的話突然浮現在鹿島三繪的腦海裡。
對啊她怎麼就給忘了,最近不是剛有一個屬于歐洲那邊的恐怖組織偷渡到了橫濱嗎?
織田之前也沒有說過去過歐洲或者國外。
如果面前的黑袍人是[Mimic]這個恐怖組織的人的話,那麼他們綁架孩子們就代表織田作之助最近接到的那個任務大概是和這個組織牽扯上關系了。
也可以說是那位叫坂口安吾的情報員和這個組織牽扯上了關系。
難怪森鷗外會給織田作之助發下銀之神谕。
突然一陣細小清脆的聲音傳進鹿島三繪的耳朵裡,不由的讓她心裡一驚。
是店面門口的風鈴聲。
但車窗被遮擋住看不清外面的情況。
她不知道是有路人過來了還是織田作之助過來看孩子們,最糟糕的情況則是店裡原本被她打倒的黑袍人提前醒了過來。
鹿島三繪不自覺咽了咽口水看向坐在前面的黑袍人。
隻見他掀開車窗窗簾小小的一角,然後聚精會神的盯着窗戶外的動靜。
随着再一聲鈴響,黑袍人的臉上浮現出了驚喜地神色。
他放下槍轉過身立馬拿出一片車鑰匙插進了鑰匙孔裡,似乎是想用着發動機發出的聲音來吸引外面那個人的注意力。
黑袍人邊看邊癡癡的笑着,臉上卻充滿死意,看起來十分矛盾。
頓時鹿島三繪的内心開始警鈴大作,生出來了一股莫名的危機感。
要救孩子們就隻能趁現在了。
趁着黑袍人背對着他們有視野死角的空檔。
她咬了咬牙微微動作後就從咲樂的懷裡慢慢浮空了起來,然後悄悄的将鲲燈放在了離孩子們最近的地方,自己則往黑袍人的身後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