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愧疚?
是那樣輕淺的、宛如早晨的薄霧彌散在世間。
治療已經結束了,鳐鲲們像是有些脫力般軟趴趴的仰翻在地上,時不時動兩下表示自己還活着。
鳐鲲們做不到将鬼舞辻無慘的詛咒徹底根除,因詛咒而生出的疤痕依舊遍布半在臉上。
但産屋敷耀哉可以明顯的感受到身體要比以前輕松許多。
他掙紮着想要站起來,卻因為沒有力氣而險些跌倒,還是一旁的産屋敷天音扶了一把才站穩。
“治療是會耗費體力的,等會好好休息吧,鲲燈我就不收回去了,隻要我不離太遠它就不會消失。”
鹿島三繪說着站起身來擡手指了指前方。
“離開的方法也很簡單,他範圍不大你往前走,走到脫離鲲燈的效果範圍就可以出去了。”
說完她便突然停下來深呼吸一口氣,像是在忍耐着什麼,連開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我……我、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一步。”
她回頭朝産屋敷耀哉和産屋敷天音笑了笑,不給人反應的時間便消失在了原地,産屋敷耀哉連挽留的話語都沒能出口鹿島三繪就已經不見了。
……
産屋敷耀哉覺得那種情況下鹿島三繪的表情很奇怪。
放她走的結果就是找不到她人了。
傍晚的時候和往常一樣去鹿島三繪的房間邀請她一起吃飯時,就發現房間門上貼着一張小小的紙條。
大意就是這幾天吃飯就不用找她了,她想獨處一會。
其實原本鹿島三繪在這裡的存在感就不強,這下她自己悄悄躲起來以後就更找不到了。
隻不過因為鲲燈還在原來的位置沒有消失,所以推測她大概還是在主宅裡面的。
産屋敷耀哉有些無奈,隻能吩咐下人多留意留意。
等他再一次見到鹿島三繪時,就是在幾天後的早晨了。
位置則是在後山的……家主墓地。
産屋敷的主宅搬遷過好幾次,墓地也是會随着一起搬遷的,但産屋敷耀哉沒想到她會跑到這裡來。
但其實在産屋敷耀哉看到鹿島三繪蹲坐在墓碑前的身影時,似乎就已經明白了什麼。
“三繪劍士。”
産屋敷耀哉站在不遠處率先打了聲招呼,然後被産屋敷天音攙扶着來到鹿島三繪身邊。
和他猜想的一樣,鹿島三繪正蹲坐在第二十二代家主的墓碑前。
“對不起啊……這幾天讓你們擔心了吧。”像是自嘲一般她嗤笑了一聲。“有時候我就是愛鑽牛角尖啊……”
“又任性,又無理取鬧。”
她自顧自的說着,手撐着下巴目不斜視的盯着前方,看起來是在對産屋敷耀哉和産屋敷天音說着。
但又像是在對着别的什麼?
“我在想……他當時要是有鲲燈的話會不會活的更久一點?”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一時間寂靜無聲,産屋敷耀哉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又有些無奈。
潮濕的山林裡霧氣氤氲,似紗般在無人的山林裡飄蕩着,籠罩住了一切,有幾隻不知名的鳥兒在高空中鳴叫着,聲音忽遠忽近。
産屋敷天音放下了攙扶着産屋敷耀哉的手朝鹿島三繪走近了些。
“三繪劍士,這個給你。”
她取下來一直斜挎在肩膀上的籃子,然後從裡面抽出一支還沾着水的鮮花,然後遞到了鹿島三繪眼前。
花瓣微微卷着邊,帶着淺淺的香氣,是那樣簡單而又純粹。
一下子讓鹿島三繪晃了神。
良久,她張了張嘴但同樣什麼也沒說,隻是伸手接過那朵潔白的花,而後放于墓碑前。
一切的話語都化作了一聲歎息,讓彌散在清晨的薄霧悄悄打濕了眼睫,最後在她的眼角凝聚出一滴無聲的淚來。
鹿島三繪閉着眼,雙手合十祭拜着從前的友人。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等再睜眼時表情已經輕松了許多。
隻見她蹭一下站起身,像是恢複了活力般用力伸了伸僵硬的四肢,然後回頭朝另外兩人粲然一笑。
“要是那家夥在的話,估計隻會罵我是笨蛋吧,我才不要呢。”
她說着像是想起了什麼還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
看着鹿島三繪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産屋敷耀哉想……或許已經不需要他來說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