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
源稚生也說不出自己為什麼如此憤怒。
他沒由來地害怕,害怕王将手裡的梆子,心裡有一道聲音告訴他:那是絕對不能奏響的禁忌之音,一旦敲響就有什麼東西再也回不來了。
可源稚生太虛弱了,連握刀的力氣都沒有。
不過所幸他并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矢吹櫻率先發動了‘陰流’,數十個閃着藍光已經淬毒的苦無與風魔手裡劍在空中盤旋。
它們能輕松破開龍鱗的防禦,在間隙薄弱的地方把毒素灌輸進去,哪怕是一頭大象也能被放倒。
可矢吹櫻的拿手好戲在王将面前失效了,他點亮了自己的黃金瞳,那是和源稚生、風間琉璃、上杉繪梨衣暴怒時同樣的瞳色,融化的赤金代表着他相當于人形的次代種。
忍具在他身體表面就被滾熱的熱量融化了,摻雜着毒素的鐵水順着鱗片流淌下來,在地基上燙了一個大坑。
“開火!”烏鴉率先扣動扳機。
煉金子彈組成了彈幕之雨,數十支槍械的槍口火焰甚至短暫地蓋過了他的瞳孔金色,被動能逼退的王将怒吼一聲,但這股聲音很快被更強大的氣流壓過。
是夜叉,他往火箭筒裡面又裝填了一枚高爆彈,火藥當量足以徹底炸毀一棟三層小樓。
金屬彈頭頂着王将的腹部讓他退到了外面,爆炸的熱浪讓所有人以手遮面,餘波徹底粉碎了橘政宗遺留的這間小屋,四面的牆壁轟然倒塌。
可這種爆破甚至沒有讓王将受傷分毫,他頂着源源不斷的子彈雨再度起身,手中開始敲打梆子。
“這究竟是什麼怪物?”
烏鴉傻眼了。為什麼對于死侍擁有緻命威脅的汞彈頭沒有任何用?
他原本以為源稚生就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混血種,可入侵者、風間琉璃、王将的實力似乎都不遜色他的全盛時期,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稚女?稚女!你怎麼了?”源稚生忽然抓住弟弟的肩膀。
源稚女的身軀在梆子聲響起之後就在不停地顫抖,連源稚生本人也覺得要控制不住澎湃的殺意。
但前者受到的影響更甚,他的瞳孔在金色與黑色之間來回切換,稚子與魔鬼的神情不斷交替。
“哥哥……”源稚女已經虛弱到吐字不清了,他躺在源稚生的懷裡,笑容卻逐漸歹毒起來,那個名叫‘風間琉璃’的惡鬼再度被喚醒了。
他眼中的金色曼陀羅花紋正在緩緩成型,“再見了。”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投擲出源稚生遺落在地面的童子切,直指王将的胸口。
源稚生看見過弟弟露面時對自己投出的必殺一刀,那是力量與技巧的巅峰,而這次出手遠遠不如,力度就像兄弟們以前在河邊常玩的‘打水漂’遊戲。
王将用一隻手輕松抓住了長刀的刀刃,随便撇在一邊,“來吧,我的乖孩子,你該醒來了。”
那張能劇面具的臉上忽然咧嘴一笑。
源稚女臉上沒有任何神情了,妖異的金色重新出現在瞳孔中,風間琉璃的再度蘇醒,伴随着源稚生撕心裂肺的呐喊,仿佛莎翁的《安東尼與克莉奧佩特拉》到達終章。
“你這傻逼亂認孩子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一改?你也配擁有孩子麼?”
随着一聲咒罵,梆子聲戛然而止,血如噴泉。
源稚生猛然擡頭,撲面而來的是巨龍咆哮的聲音,一柄旋轉着的煉金飛劍斬斷了王将的手臂。
“你是?”王将轉過身,是一個沒見過的男孩,他身邊還跟着一位紫黑色發色,殺氣淩然的女孩,身後是一個頭發暗紅色如海藻的女孩。
“陸離?”源稚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辦法改變了容貌,但他的聲音沒有變,凜冽如山泉,仿佛能清洗心頭的罪孽。
“沒禮貌,要叫我陸老師。”聲音被遠遠地送了過來。随着聲音過來的,還有兩道高速奔行的身影。
那簡直是豪華跑車油門踩到底才有的速度,比王将要快上很多,何況這個老家夥已經失去一臂,戰鬥力銳減。
王将來不及躲閃,海琳娜已經跳躍至半空,她抓着對方的肩膀,雙臂發力把他拎了起來,旋即狠狠摔在地上。
他被摔得七葷八素,可海琳娜已經側着身子再次用手肘發動進攻,那兇狠的一擊直接撞碎了他的肋骨,一大口鮮血從嘴裡噴了出來。
這還沒完,海琳娜又提着衣領把他薅了起來,左勾拳、上勾拳、膝撞……自由搏擊中的招數盡數落在這個家夥身上,□□攻擊如暴雨狂風,令人無處躲閃。
衆人怔怔地看着先前還不可一世的王将,他的神氣與自信蕩然無存,與海琳娜的戰鬥就像剛出生的嬰兒挑戰拳王泰森。
第一拳打碎了他的下巴,能劇面具破碎;第二拳打塌了他的鼻梁,暗紅色的鮮血染紅了衣物;第三次的膝撞撞向他的小腹……
所有男人心頭一涼,就連矢吹櫻都扭過頭去。
“稚女!”王将用凄厲又模糊的聲音高聲喊。
梆子聲停止後就暈倒的風間琉璃忽然睜開眼,他一個小跳拉開了與源稚生的距離,面對王将的呼救卻選擇了冷眼旁觀。
“别想着掙紮了!”海琳娜最後把這個被打得不成人樣的王将單手舉起。
她抓住王将的頭與後膝,繃直的雙手漸漸呈彎曲狀,骨骼一寸一寸崩碎的聲音奏響,毫無疑問,那是脊椎正在斷裂。
“留活口!”源稚生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火急火燎地喊。
他從未想過如此毒辣的招數能在一個總是笑的年輕老師身上施展出來,這是什麼仇恨?
可海琳娜隻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把手中已經不成人形的王将向地面抛去。
與此同時,陸離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根樹枝,樹枝上光華流轉,閃爍的銘文仿佛擁有毀滅世界的能力。
“這!這是什麼?”王将死到臨頭,竟然生出了好奇心。
“與你無關。”陸離并沒有将樹枝刺進王将的大腦,反而橫着抛向風間琉璃。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虐殺王将的時候,這個家夥正準備偷偷溜走。
已經恢複少許力氣的風間琉璃縱身一躍,跳到了牆壁的殘垣上,他陡然轉變方向,與先前形成一個完美的直角。
但那根飛出去的樹枝竟然帶有導航功能,也跟着轉彎了!
風間琉璃悶哼一聲被擊落在半空,那根樹枝就壓在他的後背上,看似輕盈卻壓得他直不起身,仿佛五指山落在了孫猴子的頭上。
與此同時,夜空中傳來‘咔’的一聲。
是海琳娜,她踩着王将的頭顱,他的右腳稍稍用力,那堅不可摧的頭骨像豆腐一樣破碎,金到發紅的瞳孔暗淡下來,怨毒地望着天空。
“你怎麼把他殺了?”源稚生又氣又怒,“逼問他可以拿到猛鬼衆的一手資料!”
“死人也是能夠開口的,這對于一個煉金術士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接下來的一瞬間,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的一幕。
隻見陸離走上前來,高擡雙手,淡藍色的熒光在死去的軀體中綻放,他用一隻手按住王将被踩碎的頭顱,拽出了一道透明的虛影!
那是精神,也是靈魂。
“喏,這是他的靈魂,他不會有任何秘密了。”陸離輕描淡寫地說,把王将的精神塞到了一個牛奶盒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