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約而同地回頭，将目光轉向那個枯瘦的老人。
漢高緩緩取出兩柄黝黑的轉輪手槍，打開槍匣的聲音清脆悅耳，所有人的心髒都随着那一聲劇烈地跳動。
因為他們看到了，十二個彈倉中空空如也，那裡以前顯然是裝滿子彈的。
“懂了嗎？政治确實複雜，但至少你們把握不住。”海琳娜語氣充滿了告誡的意味。
三人離開了這片區域。
保加庫·弗朗西斯擦去額頭上的冷汗，雖然沒有受傷，但他的信心與驕傲被摧毀了。
“什麼……時候？”
“就在剛剛的一秒鐘。”漢高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我也沒有發覺。”
能在‘快手’漢高不易察覺的情況下取出他所有槍械的子彈，說明卡塞爾學院的這兩位老師，擁有在一瞬間秒殺所有人的實力。
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政治的确是一個玩笑。
“他的言靈不是‘戒律’嗎？怎麼看起來比那個女孩更像是‘時間零’？”
漢高謹慎地盯着那兩個離去的背影，輕聲說，“我們低估了他們，在他們的身上，我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
“誰？”保加庫·弗蘭西斯捂着額頭，那裡的血管一直‘砰砰砰’地跳。
“昂熱。”漢高一字一頓。
家族代表們面面相觑對視一眼，他們都聽說過昂熱的名号，隻不過無緣與這位秘黨領袖交談。他太遙遠，遙遠得像是一個傳說。
“昂熱是個冷酷的人。”漢高說，“他的願望就是殺掉所有龍族，最後找個地方等死。隻不過他已經一百三十歲了，這個願望恐怕他無法親自實現。”
“昂熱不想成為新的龍族？”保加庫·弗朗西斯并不相信。
當殺死所有的龍族之後，混血種就是進化的終點，人類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而昂熱身為秘黨領袖，在那時他擁有的權利，根本不是現在可以比較的。
“昂熱不想，你們并不了解他。”漢高是唯一有資格說出這種話的人，他與昂熱對敵幾十年，不是上杉越那種一時的敵人。
“在秘黨内部，有不少昂熱這樣的強硬派。他們對權利沒興趣，隻想着對龍族複仇。大仇得報後，頤養天年或者自殺是他們為數不多的出路。”
“可那些校董家族……”
漢高此時隔空與弗羅斯特遙遙相望，“弗羅斯特與我們是一樣的，是野心家與政治家，隻不過他們隐藏的很好。”
他舉起香槟杯，遙遙敬了弗羅斯特一杯。
“我現在明白，昂熱為什麼要派他們來參加這場聚會了。他在宣告一種态度，任何想要成為‘新龍族’的人，都是他以及他的兩位繼任者的敵人。至于與他們為敵的下場，你們都看到了。”
十二枚被捏扁的彈頭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如果現在龍族已經滅亡，被捏扁的就不是彈頭，而是他們的腦袋。在龍族這個宿敵沒有滅亡之前，歐洲混血種與北美混血種是志同道不合的盟友。
“我現在隻好奇一件事。”漢高說。
“什麼？”
“這兩個年輕人，如此年輕，為什麼對龍族的仇恨不亞于昂熱？”漢高陷入了沉思。
‘夏之哀悼’事件是昂熱成為強硬派的導火索，如果不是這場意外奪走了他的幸福，昂熱未必能在這個年紀還生龍活虎，漢高本身就是最好的例子。
陸離和海琳娜又被龍族奪走了什麼呢？
到最後喃喃自語變成了一種複雜的神色，漢高看到陸離三人與弗羅斯特、伊麗莎白·洛朗會面，神色頓時變得精彩起來。
“你一直想炒掉昂熱吧？碰到他的繼任者，會采取什麼措施呢？”
與此同時，陸離三人正在與校董們會面。
“弗羅斯特先生、洛朗女士，昂熱校長讓我向你們問好。”
弗羅斯特聽到校長的名字，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伊麗莎白·洛朗倒是與二人寒暄起來，“昂熱校長最近怎麼樣，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了……”
路明非則一直偷瞄帕西。
他有點心虛，因為是他在日本親手用煉金繩索把這位特使綁起來的。
他心想海琳娜老師心真是夠大的，帕西被打暈的那一幕還曆曆在目。這就像古代的皇帝往軍隊裡派出監軍，将軍不但沒有聽從監軍大人的命令，反而一意孤行地把他綁了，準備秋後發落。
不過雙方都沒有談及此事，仿佛沒有發生過。
帕西·加圖索察覺到路明非的目光，輕輕一笑。
寒暄過後，弗羅斯特·加圖索輕輕咳了一聲，以一種無比認真的口吻說道，“陸離老師和海琳娜老師，雖然你們加入秘黨的時間不長，但你們的優秀是毋庸置疑的。”
“加圖索家族缺少一位首席煉金術士，不知你們誰有這個興趣。”
這個招攬讓路明非大跌眼鏡。
一直默默關注的漢高更是被香槟嗆到了，他可比路明非了解弗羅斯特，能這樣彬彬有禮對待兩位老師的，真是那個心比天高的‘老山羊’？
保加庫·弗朗西斯連忙過來幫漢高敲背，生怕這個年紀與昂熱相仿的蒼老領袖出意外。
“抱歉，弗羅斯特先生，我沒有這個打算。”陸離對待弗羅斯特倒是還算彬彬有禮，對方和顔悅色沒有惡意，他也不會伸手打笑臉人。
“我和他一樣。”如果說陸離更有禮貌，那海琳娜的回答就更直白。
“這樣不符合規矩。”伊麗莎白·洛朗提醒。
“恺撒最近一直想請你們來家裡做客。”弗羅斯特竟然沒有惱怒，“聽說你們在學院很照顧他，稱贊你們是非常優秀負責的老師。”
把恺撒揍了一頓，算不算照顧？
海琳娜差點笑出聲，好吧，除了初見的那次，他們對恺撒還是非常照顧的。
“抱歉，我們暑假的行程安排比較滿。”陸離再次拒絕，“如果恺撒親自邀請，或許有一天，我們會登門拜訪。”
這是變相的拒絕。
恺撒與弗羅斯特的關系整個混血種社會都有耳聞，就算他邀請陸離二人做客，也不會是去加圖索家。
“加圖索家族歡迎你們。”弗羅斯特一反常态，輕聲說。
漢高懷疑自己出現了錯覺，這兩位老師兩次拒絕弗羅斯特，竟然得到的不是暴跳如雷？
“看來這兩位煉金原理部的新副部長，還是被我們看輕了啊……”他幽幽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