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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間,存在屈服于碎片化、分散化和死亡的堕落。為有限的事物與速朽的個體獻身,是關鍵性轉化的第一步。轉瞬之間,可誕生完滿的存在。」
「——而這獻身正是愛。是幸運賜予他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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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悠長的鳴笛聲中,他睜開了眼睛。
天空很藍。那是一種沉靜的、安穩的藍色,對于普通人來說,應該是很常見的景象。微風輕柔地拂過他的面頰,帶起額前的碎發。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站在鐵軌旁的石階上。在他的身後是熙攘的人群,候車的旅客們拎着行李和包裹,不時和身邊的人攀談着。遠方,一列老式火車吐着煙霧,緩緩地從山間駛來。
“哎呀。”身後有人自來熟地搭上了他的肩膀,“這不是魏爾倫先生嗎?真是久仰大名啊。今天也在一邊旅行一邊為新書的創作收集素材嗎?真是令人豔羨的生活啊。”
“……”
“魏爾倫先生?”
“不。沒什麼。”被稱作魏爾倫的青年微微偏過頭,靜靜地凝視着那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隻是在想其他的事,抱歉。”
“哈哈哈……可以理解,畢竟你們這些作家都是這樣,總想抓住那些轉瞬即逝的靈光嘛。”
穿着正裝的中年男人爽朗地笑着,松開了手,轉而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列車就要進站了,在下得先去和家人們會合了。等您的新作完成後,不知在下有沒有這個榮幸成為它的第一個讀者呢?”
“……”
察覺到對方這回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男人聳了聳肩,一臉自讨沒趣地離開了。
待男人走遠後,魏爾倫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
——如果不是「無法使用異能」的話,早在觸碰到他的那一刻,男人的身體就會在瞬間被重力撕扯得四分五裂。
……
……
就在剛才,他們成功地抵達了暗殺目标所在的地下實驗室。但是,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除了暗殺目标本人之外,還有負責守衛他的異能者——僅僅隻有一位。
那是個身形瘦弱的青年,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憂愁與悲傷,漆黑的眼睛中燃燒着仇恨的火焰。那是他和蘭波都很熟悉的一種眼神。作為暗殺目标的研究員縮在青年的身後,滿臉惶恐地望向他們。
雖然對方那邊隻有一位異能者,但他們仍然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這個世界上存在着千奇百怪的異能,對于曾經是異能諜報員的兩人來說是再清楚不過的事實。正因如此,在面對情報未知的敵對異能者時,以最快的速度憑借己方在戰力上的絕對優勢碾壓敵人,無疑是最優的選擇。即使一擊沒能得手,掌握了無數異能知識的兩人也能從對方應對攻擊的手段中迅速判斷出其異能的特性及相應的弱點。
于是,毫無預兆的,青年瘦弱的身軀在下個瞬間被擊飛了,骨骼和髒器同時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悲鳴。與此同時,深紅色的空間波帶着能令大地爆裂的可怖威力,重重地撞擊在他的胸前。之後是經過重力異能強化後的前臂,于半空中再一次擊中了他的胸口,用如同隕石墜落一般的沖擊将青年的身體深深地砸入了地面。
——以青年的屍體為中心,地面發生了放射狀的龜裂。
在兩名超越者的全力攻擊下,他的胸口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斷裂的肋骨刺穿了髒器,撕裂了腹腔。連一個字也沒能說出口,也完全沒有任何使用異能的機會,青年便在極緻的痛苦中迎來了死亡。
“……”
然後,魏爾倫走到了暗殺目标的身前。欣賞着對方臉上交織着愕然與絕望的表情,他抓着研究員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
“……不對。”站在魏爾倫身後的蘭波突然說道,“那個是——”
異能的光從他們的後方亮起——來自那個青年的屍體。
但是,那在理論上是絕對不可能成立的。因為一旦異能者死亡,他的異能也會随之消失,不存在異能者本人死後才會發動的異能。那麼就隻剩下了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