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欣沒好氣道:“他是我未婚夫,我不跟着他跟誰?”
劉紅霞沒想到她跟炮仗似的,頓時被噎了下。
鄭文文看了看葉欣,又看了看沈卓,開口道:“葉欣,過來一下,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葉欣皺起了眉頭,她跟她們不是早就鬧翻了嗎?還有什麼好說的?
劉紅霞也奇怪着。
見鄭文文已經往邊上走了幾步,葉欣想想也沒什麼好怕的,就走過去,“你要說什麼?”
鄭文文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你是真的決定要嫁給沈卓了?”
葉欣反問:“真的又怎樣?假的又怎樣?”
鄭文文一頓,皺着眉看她:“我是看你最近好像改了好多,人也勤快了,才跟你說說話,要是你還跟以前那樣,我真懶得跟你說。”
葉欣很幹脆地說:“那你别說了。”說着就要走人。
“等一下。”鄭文文連忙叫住她,覺得她這脾氣好像跟以前也沒什麼兩樣,“你可想清楚了,要是嫁給了沈卓,以後可不好回城了。難道你真要一輩子種地,不想回到城裡了?”
“現在有回城的政策了?”葉欣反問。
“沒有。”鄭文文頹然道,又懷着希望,“但總會有的。咱們是城裡的知識分子,總會回到城裡去的。”
葉欣認真看了兩眼她。
女知青裡面,葉欣自己長得瘦小,江靜雨秀美,劉紅霞壯實,王小薇高挑,鄭文文長相個子都中等,但是給人一種精明又飒爽的感覺,像葉欣那個年代的都市白領、高薪精英。
葉欣當然不會一輩子在鄉下種地。
這段時間她已經切身體會到鄉下農活的繁重和生活條件的艱苦,房屋牆壁掉灰,一抹一手黃泥,做飯煙熏火燎,洗澡隻能在房間裡擦洗,出門一腳泥巴,有時候她都難受得想哭。
很難熬,不适應,她比誰都想回到方便幹淨的城裡。
但時代的洪流不是個人力量可以抵抗的。
政策如此,她沒有辦法,隻能硬着頭皮去适應,忍着難受一腳踩在泥濘裡,種地,吃飯,讓自己活下去。
她從後世而來,知道政策,這往後幾年的回城機會是非常非常有限的,她也不準備去競争那些稀少的工農兵大學生或者工廠招工的名額。真正的希望是在七七年恢複高考之後,她要在那個時候考上大學,順理成章地離開。
如今才七零年,鄉下的艱苦生活起碼還有七八年。
急是急不來的,隻能耐心等待。
等待的同時,好好養活自己,再努力掙點錢,積蓄力量,到時候才能以最好的面貌、最快的速度離開。
現在,她不好說什麼,隻能笑笑:“那就等政策下來再說吧。”
鄭文文皺着眉頭:“你到底怎麼打算的?要是還想回城,最好不要嫁人。嫁了人就不好走了,要是有了孩子更糟,到時候不光傷害沈卓和孩子,你回到城裡也不好找了。”
葉欣臉色古怪起來,“你想得也太遠了,我跟沈卓隻是有婚約罷了,都還沒成年,離結婚生子早着呢。”
鄭文文道:“話是這麼說,可過兩年你們就成年了,難道還不結婚?我看你還是早點跟他解除婚約,搬回知青宿舍。别耽誤人家,也愛惜自己。”
頓了下,又歎氣道:“我知道有些知青吃不了苦,屈服于鄉下的困難,早早結婚以求輕松一點,但是毀的是自己的将來。”
葉欣也忍不住歎氣。
可我就是不想搬回宿舍啊……
鄉下生活已經很艱苦了,要是連個自己的房間都沒有,emo的時候還有人盯着,她一定會崩潰的!
她苦笑道:“我就是你說的那種‘吃不了苦,屈服于鄉下困難’的知青,你别勸我了,我不會搬回去的。至于我和沈卓,我們有自己的相處方式,不會傷害到誰,也不會毀了誰的将來。”
鄭文文眉頭緊皺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葉欣又對她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才會跟我說這些,其他人肯定已經懶得勸我了。謝謝你。”
鄭文文說:“你真變了挺多,以前可不會這麼禮貌。”
葉欣又無奈地笑笑,轉身和沈卓走了。
劉紅霞立刻好奇地問:“你跟她說什麼了?”
鄭文文道:“還能說什麼,不就是勸她不要糊塗。”
劉紅霞撇撇嘴,“能勸好才有鬼了,她那個性子。”
鄭文文若有所思,“是沒勸好。不過她好像挺清醒的,根本不需要我勸。”
劉紅霞不以為然,“她清醒?明明是個糊塗鬼,将來有她後悔的!”
沈卓也有點好奇葉欣剛才和其他知青說了什麼,這一路都不說話了,平時她挺多話的。他回頭看了看,她隻是低着頭默默走路。
但他不是好打聽的人,也不是多話的人,當然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