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着酒杯對着明月說：“我的願望是，打敗葉軒，堂堂正正地退婚！”

周圍安靜了一瞬，然後回應她的，是敬意的掌聲。

這一夜，江韻之為自己定下了目标，然而這個目标實現起來并不容易。她目前的精神力和體能都是A級，若是在18歲之前達不到S級，打敗葉軒的願望，隻能成為妄想。

幾天後，顧念真代表天城少主送來支持：兩顆珍貴的S級晶核，在她達到一定水平時，可以助她升級。

葉微瀾也同意在天網上指導江韻之的機甲戰鬥。

但她并不是一個耐心的好老師，說是指導，更多的時候，是單方面的虐人。而江韻之也堅持下來了，一次次地被打倒，又一次次地頑強地爬起來，繼續戰鬥，直到被系統保護機制踢出天網。

如果說葉微瀾對江韻之的态度，最初是漫不經心的同情，後來，她開始正視這個女孩，因為一顆堅韌的靈魂值得尊重。

宿舍窗前的銀杏樹的葉子在秋風中變黃，搖曳飄落，最後隻剩下光秃秃的樹枝。寒風吹過，樹上的小鳥瑟瑟收攏了翅膀，冬天悄然降臨。

很快到了寒假，江韻之要回中央城。

葉微瀾問：“可以嗎？”

江韻之：“沒事。聽說這個寒假，葉軒被葉老爺子送到南方軍隊去對付變異獸潮了，應該碰不到他。”她頓了一下，神情冷靜，目光明亮，“即使遇到他，我也不會再任由他欺負了。”

一年的時間，這個女孩已經脫胎換骨。

她問葉微瀾：“你呢？寒假是要去城主府嗎？”

葉微瀾搖頭。

這個寒假天城戰隊沒有集訓，所以她不想去城主府，因為不想遇見甯馨華。

倒不是說甯馨華對她不好，城主夫人的态度永遠都是溫柔可親，對她兒子特别看重的客人，也是備加關照。但是，女人的直覺，令葉微瀾感到了一種微妙的敵意。

江韻之沒有深問。

她發給葉微瀾一個地址和電子鎖的密碼，說：“這是我在天城市内的一處公寓，你若是需要，可以随時去住。”

葉微瀾：“謝謝。”

她本來準備寒假住酒店的，去江韻之的公寓也是一個選擇。不過，就在當天她收到了顧雲天的消息，說精神力研究院通知兩人去做一年後的複查。

好吧，葉微瀾承認，這是個令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放假的那一天，顧雲天來學校接葉微瀾。少年一襲黑色風衣，身形筆直，如寒風中挺拔的白楊，靜靜等候在校園的路對面。

飛行器自海濱起飛，冬日翻騰着灰色波浪的大海在視線中消失，天空層雲灰暗。即使天城算是聯邦環境最好的城市，到了冬天，也不可避免地受到覆蓋星球三分之一面積的輻射層雲的影響。

葉微瀾禁不住想起了荒原。

一年半，恍若隔世。

顧雲天覺察到她情緒不對，問：“怎麼了？”

葉微瀾聲音飄渺：“沒什麼，隻是有種感覺，好像……夢裡不知身是客。”

顧雲天靠近，手扶在她身後的椅背上，幾乎把她半擁在懷中，輕聲問：“不可以把天城當家嗎？”

葉微瀾淺笑着搖頭：“你知道的，不是‘可不可以’的問題。”

是‘是和不是’的問題。

顧雲天默然。

兩人一路沒有再說話，直到飛行器穿過厚重的雲層，抵達深山。

在葉微瀾去年的記憶中，這裡幾乎每天都在下雪。今天也不例外，窗外雪花飛舞，自蒼茫的天際無窮無盡的飄落。天是灰的，地是白的，天地間似乎隻有白和灰這兩種顔色。

下機前，顧雲天幫葉微瀾仔細地披上大衣，叮囑道：“外面冷，多穿點。”他利落地跳下艙門，然後轉身接葉微瀾下機。

葉微瀾扶着顧雲天的手跳下，忽然想起，去年她來這裡時，是被他裹在毯子裡抱下機的，耳根不自覺有些發燙。

院長周瑞林親自來迎接，和顧雲天寒暄之後，含笑的目光落在葉微瀾身上：“藍歌小姐看起來氣色不錯。”

葉微瀾點頭緻意：“這次又要麻煩你了。”

“不客氣。”

周瑞林笑眯眯地将兩人迎入房間，葉微瀾落後一步，聽見顧雲天和周瑞林邊走邊談，關于這次複查的時間安排。

本來再精密的檢查，兩三天也足夠了。不過顧雲天另有打算，他想整個寒假都待在這裡，需要一個借口。

他委婉地傳達了想法，周瑞林會意，說：“這次檢查分四次做，每次之間需要一個星期的觀察時間。”

正好是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在這裡度過整個寒假。

天城精神力研究院依山而建，一二層是辦公室和病房，三四層是員工住所，而最上面的五層和六層，建在懸崖之上，是一個療養所。

當天，顧雲天帶着葉微瀾下榻療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