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睡醒的時候反應遲鈍，楚離愣住，張了張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醒了？難不難受？我壓疼你了嗎？”

他立馬坐直身子将顔又舞從頭到腳仔細的看了一遍，神情中第一反應的緊張是裝不出來的。

顔又舞沒說話。

楚離給她倒了杯水，“渴嗎？要不要喝點兒水？”

見她依然沒有動作，楚離的思緒逐漸回籠，将水杯放回床頭。

他動了動嘴，還帶着幾分不熟練的青澀，向她解釋目前的情況，“司徒淼被柯子接回家了，我怕晚上有什麼問題，所以進來看看。”像是怕她又做什麼舉動，他緊接着說道：“你先别急，我不會待很久的，等天亮了我就出去，我就在這裡待着，不發出聲音好不好？”

楚離的聲音越來越小，帶着明顯輕哄和商量的語氣。

顔又舞像是沒聽到，眼睛依然盯着他。

楚離被這種眼神看的有些慌，他眼神閃躲。

病房裡安靜下來。

幾天前顔又舞拔針頭的動作曆曆在目，他怕聽到顔又舞說讓他出去這種話，或者又做出什麼過激的動作。

空氣靜的有些稀薄。

喉嚨發幹，楚離低頭看了一眼床頭桌子上面的時鐘：

03：23

得不到的答案很明顯，他的肩膀微微塌了下去，垂眼掩蓋住内心的失落，勉強的提起唇角，輕聲道：“很晚了，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幫她掖了掖被角，楚離準備起身。

可在轉身之時，他的手卻覆上了一片溫熱。

“我渴了。”

顔又舞的聲音帶着沒睡醒的啞，輕聲細語的飄到楚離耳中，将平淡的心池掀起漣漪。

他身子一頓，第一次體會到了僵住是什麼感覺。

機械一樣的轉頭，看到顔又舞确實正拉着自己的手。

不是錯覺。

楚離将剛倒的水端起來，又給她的身後拿了個靠墊，手上的動作微微發抖，他緩慢的把杯口遞到了顔又舞的嘴邊。

顔又舞就着他的動作喝了幾口。

這麼喂着她喝了小半杯，楚離把杯子放回桌上，“餓嗎？”

顔又舞搖頭。

也是奇怪，睡到中途醒來，她本來很困的，可這會兒卻睡意全無。

見他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顔又舞罕見的有些不自在。

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眉毛，可很快就被楚離拉了下來。

“不透氣，好好睡。”

大概是夜晚，楚離的聲音很溫柔，像風輕撫過雲層表面，讓人聽到不由的心裡一軟。

這下避無可避，他的眼睛很認真的注視着自己，顔又舞感覺剛才喝的那杯水有點太燙了。

“看什麼？”她的語氣還有些生硬。

見她說話，楚離的眼睛明顯的亮了一下。

他拉着她的手，見她不排斥，又用側臉蹭了蹭，似乎有些不真實，所以想牢牢抓住，他喃喃道：“你跟我說話了，感覺像在做夢。”

如果是夢的話，希望他能睡久一點。

“明早醒來你還會理我嗎？”

他像是在問顔又舞，又像是自言自語。

像是怕極了得不到她回應的日子，他又道歉，“對不起，你别不跟我說話。”

内心真實的情感無法忽視，指尖的溫度順着肌膚很快傳遍全身，明明隻有短暫的幾句話，可顔又舞卻聽得心頭酸澀。

不管是顔景兮還是司徒淼，她們有意無意的暗示都被自己刻意忽略，可此時看着他明顯疲憊的神色，想起偶爾走過病房門前匆忙的身影。

明明隻有幾天，卻好像有很久沒見。

他的臉也小了一圈。

感覺心髒處堵的難受，情感和理智的拉扯終究是一方赢得上風。

顔又舞順從了自己的心，她摸了摸楚離的臉，用确保他能聽到的聲音說：“不是在做夢，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