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隊伍走出大樓,“陽光”明晃晃的照下來,讓顧黎似乎感覺到一絲溫暖。每天早上可以看到這樣的陽光,被溫暖照耀着,心中難免會生出一種“又活一天”的慶幸和感激。
這裡的大部分試驗品都是青壯年,小孩和老人都很少見。獵狗更不必說,清一色的年輕面孔。甚至教授的老師中,隻有理論課的老師是中年以上的年紀。
身前的人應該傷得不輕,因為他衣服上的血污很明顯,但是他的腳步卻并沒有因此而慢下來,而是在努力跟上隊伍的速度。顧黎悄悄往旁邊,獵狗不在的那一側瞥了一眼。然後收回眼神,開始想昨天的事。
她隻記得自己最後支撐不住暈過去了,但為什麼沒有被淘汰呢?
想着她看了眼身旁的獵狗。獵狗在她旁邊走着,視線緊盯周圍。
雖然他并沒有朝她這裡轉頭,但是她能感受到他的視線時不時掃在她身上。
顧黎假裝沒注意到,一副淡然的表情,規規矩矩地跟着隊伍走動。
難道是因為自己在某個名單上?屬于特殊人員?顧黎再次這樣揣測着。
他們費這麼些功夫把自己弄過來,自己應該屬于某份名單,既然如此,總不可能讓她死得太快。
顧黎心中一凜,忽然想到了什麼,涼意順着脊梁骨在全身擴散開來。
她記得當初那裡放了很多箱子,來的應該不隻她一個人?如果那些箱子裡裝的不是“九州之地”的百靈,那會是什麼呢?她不禁再次擔心起在“九州之地”的洛珊和師父。
顧黎隐約感覺自己離父母去世的真相更近了一步,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把後槽牙咬得死緊,雙手不自覺得握起。
然後她忽然一個激靈,頭并沒有敢擡起來,卻悄悄松開了咬着的牙,放松了不自覺握緊的手。獵狗從她身上移開目光。
基地空地上密密麻麻的隊伍有序的走着,從空中看就彷佛蟻穴中的工蟻出巢似的。他們這些試驗品是一隊,兩旁則是兩隊獵狗。這種陣仗絕不是小題大做。這裡的一切似曾相似。
那麼她在“九州之地”待的那個基地一定和這裡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但是在那個基地裡無論是裝置還是管理人員的配備都遠比不上這裡,這裡的專業和反應速度令人咋舌。
顧黎在第二周就親眼看到遠處有個試驗品發狂然後爆炸了,身旁離得近的獵狗和試驗品要麼直接被炸死要麼就被炸殘、炸傷,血肉糊了近處的人滿身。
那場爆炸就像是點燃了看不見的引線,尖叫聲、疼痛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有人習以為常,有人無聲尖叫,有人借此作亂。
獵狗們對這種情況看起來像是習以為常。他們的處理很是熟練,隊長們做出一個手勢,就有一片人因為佩戴的圓環懲罰而痛苦的倒下。新人中甚至有些直接昏了過去。
雖然顧黎是這裡的新人,卻不是這種訓練場的新人,但她也震驚的立在原地——這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真實的血腥場景,亂鬥,血腥和暴力。
原來師父的玩笑話,其實是在委婉的告訴她,這一天終将來臨。
那一刻她忽然有種之前未有過的惶恐、害怕,哪怕是被拐賣到“九州之地”某個私人基地都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那天她第一次清楚的認識到,當一個人遠離國土,被飄洋過海拐賣到異國他鄉,又身處地獄,也許從此再也回不了家是什麼感覺。
洛珊曾在那裡和她透露過他們的計劃,可現在顧黎覺得這計劃太遲了。國外的手好像伸展得更快、更廣。
她緊緊抿住嘴唇,心裡焦急不安——她多麼想把這裡的事告訴洛珊啊!她感覺自己抓住了一點很重要的東西,她想把它給洛珊看看,她那麼聰明,一定能看出來什麼。
但此刻她遠在千裡,什麼都做不了,她隻能在心裡祈求,祈求他們可以快點發現。
這時隊伍分開了,去往了兩個不同的方向。
在這三周的時間裡顧黎發現了這裡其中一個規則:暗中淘汰。
這裡有明面上的考核,比如周末的比鬥,但比試規則看起來是不會直接淘汰人的,甚至比鬥場上還有禁止死鬥的規矩。但是每隔幾天或者有時連着好幾天都會死人,甚至會有比鬥場上死人的情況。這不就和規則相背嗎?
有的試驗品因此開始不顧規則,又或是試探規則。這時候,項圈又會給他們懲罰。而且獵狗們從不避諱從他們眼前搬屍體,甚至大多時候都是把屍體上的傷口大剌剌地給他們看。而這些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就看試驗品個人了。
也是因為這點,顧黎再次确認了自己的想法,名單,有個她看不見,但确确實實存在的名單。這個名單時刻在變化,它的形式可能不是平時熟知的那樣。它足夠精細,随時而變,随每個試驗品的表現而改,隻有在這個名單上才是安全的。
她不禁又想到昨天自己沒有被殺死的事實。顧黎的頭又低了些,暗自思考着。
人群走入瀝青路,周圍人一下子多了起來,彼此之間的間隙大大減少,顧黎警惕起來。諷刺的是,讓顧黎微微感到心安的竟然是她的獵狗在她的右邊,而左邊是綠化。
每位新人對“老人”來說都是一種未知,或是不值一提或将成為一種威脅。
而驗證的方法就是試探。
他們通過對新面孔臉上的神情或是平常的動作區分新人和老人:新人對陌生的環境尚未适應,神情和動作上多是害怕和小心翼翼,老人則不然。他們神情更放松動作更自然。用這個方法也可以看出一些實力的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