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尋義一直沉默，可是他從徐向前的話裡明白了，也震驚于他話裡的意思，這件事所牽扯和複雜的程度，所涉及的後果，怕是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這就交給我們政委吧。“鄭清明道。他看着許雲飛笑了一聲，調侃道：“你小子多大了，還在這哭鼻子，你也好意思。”

許雲飛頭更低了。

“你小子給我寫一萬字的報告！明天晚上交給我！”徐向前厲聲道，“現在！給我擡起臉來開會！”

“好了，小許，說正事呢。”苟尋義提醒道。

許雲飛找到了台階，趕忙把臉擡起來，響亮的答了聲“是”，然後就被徐向前嚴厲地瞪了一眼。

“現在情況不容樂觀，大家請看。”徐向前手一劃一張地形圖展示出來。

“看這裡。“他畫着手勢，一條線被标了出來，然後他又圈了幾個圓圈在圖上。許雲飛仔細的看着，他發現東邊裡那條豎線和圓圈都挺遠。

“這裡，”徐向前用黃色标出來，那裡是秦始皇陵所在地方，“由風家看管。”“這裡，”他用紅色圈出來，“咱們看着。延着山脈往下走，那邊沒說讓我們看，那就是五大家的人，靈脈是安全的。剩下的地方我們不清楚，但沒聽說讓軍方的人看，想來都在五大家的監管範圍，那你們看，這種地方，我們給它一個暗号，就稱聖迹吧。”

“擺在明面上的，也就是我們知道的，隻有兩處，一處風家管着，另一處就是我們了。實際上是我們和他們一起在看管。”許雲飛和苟尋義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們好像明白了什麼。

“整個靈系劃分，東邊都很遠，這裡，隻有我們接觸了。”鄭清明輕聲提醒道。

徐向前看着大家沒有說話。許雲飛目光銳利，他看着徐向前畫出來的那些，恍然大悟，他猛地看向徐向前。

徐向前隻是盯着顯示屏。當再次向同僚們講出來時，那種感覺又來了。這種如芒在背，如臨寒淵的危險和其帶來的壓迫感和緊迫感。

是從什麼時候，他們成為了坐擁一整塊肥肉的獨狼，而周圍虎豹環伺。在他尚未察覺的時刻，他們周圍便已遍布暗礁。

王東的神色沒有一絲的變化，但是内心卻忽然對總書記的那番話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更深刻的體會到為什麼把他派過來前，總書記要親自那樣叮囑。以及為何百靈一區要建在這裡。

他的目光悄悄移動，到了崆峒山的位置。與此同時，鄭清明也看到了那裡，然後他的目光又在首都和東邊看來看去。他的嘴角依舊挂着那淡淡的笑容，淡得又好像是拉下了一點，而沒有在笑，因此變得十分嚴肅又有些可怕。

“所以，我認為合作必須進行。”徐向前下了定論。

“大家的意見呢？”他擡起頭，看着諸位。

許雲飛問道：“難道他們的目标是聖迹？”。

徐向前眼神刀立馬飛來，他沉聲道：“你小子，現在才轉過來彎！别隻聽見炮聲才知道怎麼打仗，平時腦子鏽得像驢一樣。多跟幾位前輩學學！”

許雲飛小聲答“是”敬了個禮，心裡默默道：“看來司令員有些記仇啊。”許雲飛回看那幅圖。說什麼離得遠，那是為了好聽，其實不過是，靈脈、聖迹，東邊一處都撈不着。

他們習慣了成為幾大軍區中最耀眼的存在，享盡優待。

可是這裡，數千年的曆史變遷和枕戈待旦，讓荒蕪且未經多少開發的西北悄然間成為了兵家必争之地。在靈氣複現的現代，過度消耗了資源，破壞了生态的東部大都市，在靈氣資源方面卻不能再給他們任何優待了。

數年吃盡風沙，環境最惡劣的西北，在一代又一代植樹人的努力下，反而因此成為了一顆耀眼的明珠。

許雲飛今年才30，很會打仗，身上的功勳讓他年紀輕輕得以破格提升為大校。隻是對于硝煙之外的戰争，他确實依然稚嫩。可是這次，他嗅到了那隐匿于傳統炮火之外的硝煙。

“中間呢？”張為問道，“我不願随意揣測所有人，但我們如何在不破壞團結的情況下，防備那些人。找到可以信任溝通的人突破孤島呢？”

鄭清明聽到張為的話，忽然便笑了起來，他看向徐向前，眼中意味，不說徐向前也明白，他露出一個略帶尴尬又帶着信心的笑。“中間啊......我們正有個人選呢。”徐向前道。

鄭清明接着說：“情況沒那麼壞，兩邊我都打過交道，認識幾個人，不可能所有人都靠不住。這些年我們各有任務和使命，他們都在自己的崗位職責上兢兢業業。”

王東微微一笑：“政委的看法我贊同。現在潛藏在其中的蛀蟲難找，上面估計是沒查清，遲遲不敢有下步動作啊，恐怕是暫時沒法給那邊交代。但是這次給我們的情報估計也是一個信号，我們可以自己查嘛。而且司令員也接到了命令，我想這是有回轉的空間的。”

“單靠我們不行，所以我們需要合作，就從先和他們一起找出科考船的那批人開始。”王東說道，然後他頓了一下，“我同意司令員的提議。”

鄭清明和徐向前對王東有一些了解，并不意外。

許雲飛則是欣賞王東的沉穩和感激他剛剛邀請自己去百靈一區的機會，而心中對他更有些佩服。其他人臉上都不禁露出一些驚訝，沒想到第一個同意的竟然是剛和他們合作且聯系不久的王東。

“我也同意！”苟尋義道。許雲飛給了老苟一個賤兮兮地表情，老苟毫不客氣地回了個白眼。

“我也同意。”

“我也支持。”鄭清明笑道。其他人也随聲附和。

“不過......那個人可靠嗎？”鄭清明問道，“我們這次的行動計劃可是要報上去的。”。

“應該沒問題。”徐向前道。“實不相瞞，他爹還是我的老戰友，私下裡我們也會喝喝茶聯系聯系感情。那小子我也見過。”

不過這話他雖然說了出去，心中卻忍不住的打鼓，因為他不是完全确定風家是否還願意再給他們一個機會呢。而且這次聯系又免不了要和中部戰區的聯系，一想到這，大家心裡還真有些嘀咕。他們遠在西北，隻有極個别時候會回京中開個會，這其中數徐向前次數最多，但是精衛計劃後，徐向前也弄不清現在的局勢了。

大家又是一陣沉默。

“我可以問問家裡。”苟尋義說道，然後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家裡老先生應該還是有些門道的。”說完他不好意思的撓了下頭，衆人擡起頭。

“好！”許雲飛鼓起掌。又惹得徐向前瞪他好幾眼。

徐向前道：“小義别不好意思，關鍵時候就要動用一些力量，隻要這力量是正義的。”苟尋義聽了點點頭。

他又囑咐道：“記得叮囑下苟老前輩，要小心。包括我們自己以後的行動要更加小心，不要忘了我們除了邊境要守護之外，還在守護着什麼。”

“現在我們清楚了敵人的目标，就更要守護好這份珍寶！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真到那關鍵時刻，邊境可破那裡不行！”

“現在的世界不一樣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們守不住邊境，也要守住聖迹。那或許将是唯一留有希望的地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有，”頓了頓，徐向前再次重申道：“保護好自己。”

“是！”其他幾人面色莊重的沉聲應下。接下來他們又讨論了一下目前該如何處理軍中士氣的問題，先管好自己的人，提升實力。随後對于以後各軍區間溝通的問題，以及聖迹的巡防又做了些讨論。

徐向前道：“現在中央沒查清不好由中央出面再提合作，但是我們守着聖迹，合作是免不了的，那邊也沒說不讓我們守，我看有希望。我們需要他們的力量，他們也需要我們的。當務之急，還是消息的聯通。”

“我會跟他們叮囑好的。”鄭清明應道。

“我們也是。”苟尋義和許雲飛一同說道。

“好，那今天的會議就開到這裡，辛苦了各位！散會！”

結束後其他幾人都離開了，鄭清明和徐向前還留在這裡，兩人默默收拾着東西。

“最近倒是有個聯合的行動，不知道能不能挽回一些關系？”鄭清明道。

“啊？”徐向前有些意外，他看着鄭清明，半晌才說：“中央......真是......厲害！”

鄭清明“哈哈”一笑，意有所指道：“不是你說的，大家都是一體，家人吵吵架，算什麼。”

徐向前的眼睛不自覺地睜大了，内心有些震撼，又對上邊那位敬佩不已，這位的氣量和遠見真的遠在他們之上啊。

“所以别擔心，“鄭清明道，“他在部隊這麼多年，還在我們這裡待過，是了解情況的。”

“嗯。”徐向前沉思道。

半晌，又忍不住歎氣。

“怎麼了司令員？”鄭清明笑道。

徐向前隻沉沉歎了口氣，“你知道原因的。”

鄭清明收拾好東西，他的聲音幽幽響起：“信仰這個東西，太玄了。人心難測。今日他嘴上說着忠誠，可明日他就把刀尖刺向自己人。我們永遠無法保證一個人的心永遠不變。我們隻能未雨綢缪，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時準備承受和及時修補這種傷害。”

“護衛我們的信仰。”

徐向前深刻的點了點頭，他沉默着，拿起文件，，眸中清亮攝人。

“希望當那天來臨時你我都不要手軟。現在，做好我們該做的。”說罷，鄭清明拍了拍徐向前的肩膀，兩人一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