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大漢于是乖乖滾出大殿。
臨走前還不忘拍拍祝昭昭的肩,給她做了個鼓勵的手勢。
祝昭昭差點被拍斷氣,隻能木着臉點頭。
最吵的司星被趕出去殿外守門,殿裡很快安靜下來。闵月歎了一聲,朝祝昭昭擺手:“昭昭,過來。”
祝昭昭走過去,很上道地坐在闵月身旁。
常年不見什麼情緒的臉上多了絲笑意,闵月輕輕替祝昭昭整理被風吹亂的碎發:“昭昭,你受苦了。”
知道闵月說的是昏迷的那七天,祝昭昭朝她揚起笑臉:“這本就是我身為聖女的職責,怎麼會苦。”
闵月無奈搖頭。
簡單問了一下祝昭昭現在的情況,還不放心的闵月又叫來聖醫親自替祝昭昭診治,直到聖醫拍闆祝昭昭确實沒有問題,她才終于松口氣。
目送聖醫離開,闵月摸摸祝昭昭的頭:“昭昭,你這次昏迷太過蹊跷,于是我為你起了一卦。”
相比在腦子裡大聲尖叫要露餡的202,祝昭昭倒是很清楚闵月想說的應該不是什麼嚴重問題。
因為第一次走劇情時,闵月也說了大差不差的話,但最後也沒影響大半個修真界完蛋,天玄山跟着全軍覆沒的結局。
加上如果闵月真的算出什麼非常危險的問題,她絕對不可能坐以待斃。至少不可能還心平氣和地坐在這裡和自己聊天。
祝昭昭本來是這麼想的。
可就在思維發散的這點時間裡,祝昭昭眼睜睜看着闵月臉上神色漸漸從強撐笑容過渡到不忍、悲傷,最後變成夾雜強烈不舍的心痛——
表情轉換之自然,奧斯卡高低得給她頒座獎的程度。
祝昭昭瞳孔地震。
難道闵月真的算出什麼嚴重問題來了?
狠狠在精神内部按下電擊鍵,成功讓尖叫不停的202立刻安靜如雞。祝昭昭努力斟酌一下用詞,無比謹慎地開口:“您,您算出什麼來了?”
“我算出——”闵月說着,竟然哽咽了一下。
祝昭昭見這陣勢,額角的汗都快流成小溪。
氣氛變得死寂,不止祝昭昭,就連保護闵月的護衛都渾身緊繃。
在這種近乎窒息的氣氛裡,闵月終于開口。
她說。
“我算出你将要下山。”
哦,算出我要下山。
祝昭昭先是松了口氣。
然後面無表情地看着對面還在愁眉苦臉的闵月:“……”
這是在幹什麼?
無視周圍護衛欲言又止的眼神,祝昭昭語調平靜:“祭司大人。”
闵月擦着眼角糾正:“昭昭你又忘了,要叫我師父。”
祝昭昭:“師父。”
闵月仍沉浸在悲春傷秋裡:“怎麼了?”
“您的術數之道當世最高,放眼世間無人可敵,昭昭不敢亂議您的卦象。但就算我真要下山,那也隻是下山,又不是死了。”
祝昭昭盡量讓自己保持正常:“所以您不需要哭成這樣。”
“所以你真要下山?!”闵月一臉如遭雷擊。
祝昭昭感覺腦瓜子嗡嗡的。
不等她回答,門外傳來中氣十足的喝聲。
司星一臉驚恐地從門口探頭進來:“昭昭要下山?!”
祝昭昭:……
現在重新回房間躺着還來得及嗎?
瞬間閃現在祝昭昭身旁,司星抱着她就開始嚎:“昭昭啊,我可憐的昭昭啊。你身體那麼弱,小小反噬就能讓你躺七天,你怎麼能下山啊。”
闵月跟着在旁邊勸:“是啊昭昭,好好的你為什麼要下山,是覺得山上太無聊,還是誰惹你生氣了?”
司星目露兇光:“誰惹昭昭生氣,我摘誰腦袋!”
司星狼一樣的目光惡狠狠瞪了周圍一圈,被看到的護衛們不由得縮緊腦袋。
畢竟以他的體格和修為,是真能做到摘花一樣摘人腦袋的。
“山上很好,大家都很好,沒人欺負我。”祝昭昭感覺自己被摟得快扁掉,“隻是昭昭覺得,昭昭有必須下山的理由。”
闵月停下手裡動作:“為什麼?”
“因為昭昭太弱。”
祝昭昭搬出早就想好的說辭:“正如大長老所說,一個普通的預言反噬就能讓我昏迷七天,這是不可想象的。”
“我身為聖女,師父您退位後就要由我來繼承天玄山大祭司的身份。如果我的身體一直這麼羸弱不堪,我将來又如何能擔得起這份責任?”
“天玄山大祭司之于整個修真界的意義,您應該要比我清楚得多。”
沒人說話,司星也松開了摟着祝昭昭的手。
但他們仍試圖挽留。
“可山中高手隻多不少,昭昭你又何必非要下山?”司星拍拍胸口,“你若是擔心其他人教不好你,那我來教你不就好了?”
想到司星的種種光榮事迹,祝昭昭哪敢答應:“謝謝大長老好意,但昭昭實在消受不起。”
深受打擊的司星立刻萎靡下去。
斜了眼霜打茄子一樣的司星,知道祝昭昭心意已決。歎了口氣,闵月終于正色道:“昭昭,那你告訴師父,你下山後想去哪?”
“劍宗。”
祝昭昭正對闵月的目光:“我想去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