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夜幕降臨。
在陌生的環境中貿然行動危險,出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目的,衆人商量後,決定先觀察洛水鎮一段時間。
于是第一晚,剛恢複好的他們選擇在樓下坐坐。
客棧分三層,最頂層住宿,最底層作廳;除讓食客就坐外,老闆還會安排人唱戲或說書。
隻有二樓稍清淨些。
于是由慕行秋做主,衆人在二樓找了個位置。
早在申時就有人陸續醒來,直到酉時初,雲珈從樓上下來後,所有人終于到齊。
一眼就瞄見她晃晃悠悠的身影,祝昭昭高舉起手擺來擺去:“雲珈,在這邊。”
終于瞄到衆人的雲珈連忙走過去。
知道雲珈修為較之其他人稍差,因此并未恢複完全。見她迷迷糊糊地準備随便找個空位坐,祝昭昭直接把她拉到自己身邊。
從袖中摸出補靈丹倒了兩顆進掌心,祝昭昭一把将之塞到雲珈嘴裡:“别說話,先吃。”
猝不及防兩顆丹進嘴,雲珈完全是靠本能嚼起來。
直到沁涼的感覺從嘴中傳至腦海,最後蔓延到四肢百骸,雲珈終于徹底清醒。
也終于發現給自己吃丹藥的人是誰:“昭昭?你怎麼在我旁邊?”
好家夥,意思剛才是在夢遊來着?
祝昭昭微笑。
拍拍雲珈肩膀,她開門見山地問:“你怎麼會一起過來,畢竟其他人的修為都……”
祝昭昭視線梭巡一圈,無聲勝有聲。
雲珈也沒跟她客氣,聽完就輕輕撞了下她肩膀:“雖然這次曆練指定了很多師兄師姐,但還是有位置放出來抽簽的好不好?”
說着忽然湊到祝昭昭耳邊,她強壓興奮:“其實其他曆練更有意思,我是沖着月書師姐才來的。”
“現在看來我的決定太對了,不僅月書師姐可靠得叫人無比安心,你居然也在。”
她朝祝昭昭眨眨眼:“值了。”
雲珈說得真心,祝昭昭卻聽得哭笑不得。
要是她知道這次曆練在上周目可以說是劇情重要轉折點,不僅引出了魔族設定還死了人。
她還會不會是這個反應。
捏捏雲珈的手,祝昭昭将注意力放在面前衆人:“所以我們這次曆練的目的是什麼?”
“昭昭你不知道?”
說話的是賀稚雪:“宗主什麼都沒說就讓你過來了?”
祝昭昭:……
是知道,但不多,而且誰會嫌自己手上信息多?
也說了,隻不過是直接通知我過來炸魔族通道的。
那既然有人給自己找好套信息的理由,作為師父替徒弟背點黑鍋,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
想起出發時掌筠讓自己走路下山的抽象操作,祝昭昭坑師父坑得更心安理得了。
他的福報罷了。
于是祝昭昭微笑,沉默,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這副反應加上掌筠慣常作風,衆人想不自我瘋狂腦補都難。
望着祝昭昭的模樣多了些心疼,白月書摸摸她腦袋:“沒事,師姐告訴你。”
“我們這次過來的目的,是為了調查宗内弟子暴斃一事。”
早在所有人落座時,慕行秋就已經布下隔音結界。因此衆人并不擔心談話被人聽到。
“弟子暴斃?”祝昭昭眼底平靜,面上卻露出疑惑,“和洛水鎮有關系嗎?”
“對。”
白月書點頭:“但我了解得也不多,隻知道一資質平平的弟子出宗曆練後,修為突然飛速提升,最後在參加宗門大比前離奇暴斃。”
“但在此之前好像還有其他……”
她扭頭向賀稚雪。
接到白月書目光,賀稚雪應道:“沒錯。”
像是在考慮怎麼說更精準明确,她略微思忖一陣後,才慎重開口——
其實并不算罕見事,真要說起來,就是宗内暴斃的弟子來過洛水鎮。
但離奇就離奇在,近段時間我們能調查到的每一個暴斃弟子,死前都來過洛水鎮。
“……且我與陳青調查的時候,偶然間問了其他宗門,才發現其他宗門内,竟也出現了同樣的事。”
“但他們并未重視此事,也許是有其他考量罷。”
賀稚雪說完,繼續剛才的話:“不止是各大宗門,甚至還有散修。”
“我們能問或調查到的每個人,都經曆過去洛水曆練修行,修為大進步,最後離奇暴斃的過程。”
“□□是我們調查的最後一個。”
‘□□’就是白月書剛才提到的那個弟子:“他死後,與他同住的弟子上報掌刑司,師……二長老便決定讓我們前來洛水調查。”
她話落,祝昭昭了然颔首:“原來如此。”
“那我們之後要如何開始調查?”
氣氛突然有些凝固。
直到慕行秋接過斷掉的話題。
他淡聲:“此事詭谲之處,便在于事情無從查起。”
無從查起?
祝昭昭循聲望向他。
對上她朝自己看來的疑惑目光,慕行秋移開視線:“宗内能查到的幾人,皆是因為他們來洛水鎮前,與身邊人提過此事。”
躲什麼,還不好意思讓人看呢。
暗暗在心底嫌棄完,祝昭昭很快明白慕行秋的意思:“所以你言下之意是……來過洛水但未和身邊人提過的人,全都找不到?”
慕行秋輕扣兩下桌面。
祝昭昭沉默。
也就是說,他們的記憶很可能在出洛水那刻,就被抹掉了。
所以除非出發前和旁人提過,否則如果獨自悄悄前往洛水,那麼離開洛水,記憶被消抹的那刻——
當事人在洛水的經曆也就徹底消失。
思忖着,祝昭昭想到别的問題:“既然按照你們的調查,來洛水的人修為會快速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