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的黑暗對修士來說構不成障礙，祝昭昭一路邊走邊看，絲毫沒有被影響。

為了防止可能出現的異常情況，她順便讓202開啟了随行記錄功能。

卻一直沒有用上。

調試着投射出來的光幕，202問：“主人，我們已經走過多少個地方了啊？”

繞了碧波潭一圈後在入口站定，祝昭昭臉色不太好看：“……五個。”

“這鎮子一共也就幾個人員聚集比較多的地點啊？”202頓時洩了氣，“我們已經走完了吧？”

它盯着光幕嚷嚷：“這什麼問題都沒有啊？我看着比早上人多的時候還正常呢。”

“你看這幾個男的，”202語氣隐約有些嫌棄，“到底是在修煉還是睡覺啊，都打呼噜了。”

循着它的話垂眸看向地上的男人，祝昭昭抿唇。

202說得是對的，洛水鎮内滿打滿算，一共也就八個人流量相對較大的地點，而自己和它已經走過了五個。

哪怕剩下三個地點還等着她去查看，但有這五個地點的查看結果在前，剩下三個……

眉頭漸漸皺起，祝昭昭以最快的速度将剩下三個地點走了一遍。

也确實得到了如同她先前預判的結果。

回客棧的路上，一人一機沉默着，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祝昭昭忽然開口：“202，現在幾點。”

“三點半。”202答得很快，“主人，你怎麼不問我時辰。”

祝昭昭選擇無視這種無意義問題：“你有沒有把剛才探路的全過程錄下來。”

“錄了錄了。”信奉眼見為實的202直接把視頻投射到祝昭昭面前，“一鏡到底，連分段都沒有。”

随意掃了幾眼，祝昭昭低聲：“所以你錄的過程中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202也不想承認這個事實：“……嗯。”

“八個高人流量地點，包括前往地點途中的路，我們差不多快把洛水逛完了。”祝昭昭若有所思，“但一點問題都沒有。”

以為祝昭昭在為這事氣餒，202收起光幕，試圖安慰她：“哎呀主人，沒事的。本來這地方就古怪，而且我們隻是因為晚上沒有出來過，所以今晚才出來看看。”

“但不代表晚上的洛水鎮就真有問題啊。”

他伸出機械手拍拍祝昭昭：“反正我們手上的信息也足夠我們研究一陣了，那剩下的就讓男女主還有大反派他們操心去吧。”

“畢竟他們最後總會找到破局方法，就算找不到，出事了我們再幫他們兜個底，讓他們活着就行了嘛。”

祝昭昭差點聽笑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特定時刻會自動擺爛，且擺得邏輯很自洽的202和她确實很搭。

把搭在肩上的機械爪子拎下去，祝昭昭望着茫茫夜色：“有時候，太過正常反而意味着不正常。”

202聽得滿頭問号：“主人你在說什麼繞口令嗎？”

祝昭昭充耳不聞：“我們探查地點的全過程裡，修士都在打坐修煉，鎮民都在熄燈休息。”

“沒有例外。”

“對啊，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202問得很認真。

“沒有例外的意思是，所有人都是這麼做的。”祝昭昭目光落在路旁的屋子，“所有人。”

202安靜下來。

它很快也意識到什麼：“但人不是設定好的程序，不可能所有人都隻做一件事。”

“我們系統的檢修時間都是自由的呢。”

祝昭昭撲哧一聲。

“所以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恢複正色，若有所思：“如果現在的一切是莫沉雲的幻境，我們必定會察覺。但從頭到尾，我沒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祝昭昭問202：“你呢？”

“我也沒有。”202整顆球轉來轉去，“監控莫沉雲的系統在我這裡，一旦有問題，我隻會比主人你發現得更快。”

空氣再度安靜下來。

客棧的輪廓就在一人一機的沉默裡漸漸出現在祝昭昭視線中。

強撐着的精神在望見客棧那刻松懈下來，此刻的她隻想先回床上好好睡一覺。

然而随着離客棧越來越近，祝昭昭忽然在本該空空如也的門口看見一道颀長身影。

是慕行秋。

一身白衣整齊，他斜倚在門邊，本該正好與腳踝齊平的衣擺便險險要觸上塵土。

月色裡，燈籠下，他的影子在地面被拉長，像是先他一步靠近了祝昭昭。

踩上影子之前，祝昭昭停住腳步。

她看着慕行秋。

慕行秋亦回望她。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無限慢放，直到有風忽然吹過，慕行秋原本平靜的雙眼微彎起來。

聲音也帶了笑：“發現什麼了麼。”

“昭昭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