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昭的推測是對的。
等不到她的慕行秋确實自己回來了。
但她顯然沒有推測到慕行秋獨自回來後,緊接着會發生什麼——
“主人啊。”
從精神世界觀察外界的窗口處收回目光,202神情猶豫:“那什麼……你真的不打算看看嗎?”
在床上躺得很平的祝昭昭:“看什麼?”
又忍不住偷瞄窗口再回來,202語氣猶豫:“看看大反派。”
祝昭昭不為所動:“理由。”
“因為他一直站在你房間方向的窗口嘛。”
202滿臉‘目前這到底什麼情況’的表情:“站那五分鐘了已經。”
祝昭昭終于繃不住了:“你計時了??”
被點出重點的202扭捏:“哎呀,那我也是好奇嘛。”
好奇……
祝昭昭感覺腦瓜子在嗡嗡響:“你随便他幹什麼,跟你有半毛錢關系。”
202理直氣壯地振聲:“可是影響不好啊,大男人站在小女子窗前半天,這傳出去成何體統。”
“那你想怎麼樣。”
祝昭昭忍火:“現身拿電棍給他打走,還是大喇叭宣傳他站在自己家院子裡有問題,”
“還是繼續計時,滿十分鐘再送他免費站半小時??”
看着祝昭昭怒瞪自己的眼睛,202縮瑟了一下:“呃……”
“讓他進來站?”
氣得倒吸氣,祝昭昭照着202腦袋舉手作勢。
忍半天還是放下手,沒好氣地趕它:“一邊去。”
如獲大赦的202立刻圓滑地滾走。
跨過已經開始在地上滾着玩的202,祝昭昭走到窗口前。
慕行秋還站在那處。
準确來說,不是站,而是‘守’。
他守在院子中。
隻是恰好側對着祝昭昭房間的窗口。
今夜月上中天,晴朗的空中不見太多雲彩。
月光毫無遮蔽地灑落地面,整個小院因此籠上玉般色澤。
卻依舊奪不去他身上半分色彩。
不過……
“大反派這是在喝茶嗎??”
在地上滾膩了的202鬼一樣飛到祝昭昭身旁:“他什麼時候搭的桌子?!”
“我剛看他那會兒,他還隻是站在那呢??”
斜掃了眼滿臉驚恐的202,祝昭昭不耐煩:“我剛進精神空間,你問我我又該找誰問去?”
“不過有一件事我倒是可以告訴你。”
瞬間化身八卦先鋒,202湊到祝昭昭很近的距離:“什麼事?”
一把推開202,祝昭昭面無表情:“慕行秋喝茶用的那套桌椅,本來就一直放在屋檐下。”
“而且是我做的。”
202登時垮臉:……
就這?
懶得搭理202,祝昭昭目光重落在月下飲茶的人身上。
沉默地盯了半晌,她平靜的神情開始龜裂:“他到底為什麼要坐在那裡喝茶??”
“不知道啊?”
202化身應聲蟲:“就像主人你這個問題一樣無厘頭啊。”
它作思考狀:“大反派坐那喝茶又怎麼了,主人你那麼糾結為什麼他坐那喝茶幹嘛??”
“跟你有關系嗎?”
有關系!!
祝昭昭氣不打一處來。
他為什麼偏偏挑今天坐院子裡喝茶?!
還大晚上孤零零地喝,搞得跟被人抛棄了一樣。
給誰看的?!
有毛病!
越想越覺得無名火冒,祝昭昭狠狠磨牙。
一把關上精神世界對外窗口,她快步離開。
*
帶着某些自己都說不清,但又确定必然摻雜着一些報複意味的心情。接下來的幾天,祝昭昭每天都在躲慕行秋。
慕行秋要早起,她就故意起得比慕行秋還要早;慕行秋什麼時候回家,她就算準時間,趕在他離開醫館前回去。
為了防止被逮到,她甚至讓202以系統格擔保,确認環境安全,絕對碰不到慕行秋後,才敢偷摸跑路。
然而令她汗流浃背的是,慕行秋似乎察覺到了異常,自等不到她的第三天開始,之後每天,一離開醫館後便不再回家,而是來到繡坊鋪子門前守。
像是勢必要逮到她,跟她一起回去一樣。
于是祝昭昭不僅要早起躲他,晚上還要早早躺床上裝死人。哪怕裝死人期間,她可以在精神空間打發時間,但你追我藏的日子還是讓她身心俱疲。
*
再度瞄了身旁人一眼,陸菁抿抿唇,終于按捺不住:“阿昭。”
祝昭昭打了個哈欠:“嗯?”
指指她眼下青黑,陸菁語氣斟酌:“你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呀?”
聞言一愣,祝昭昭眨眨眼。
有這麼明顯嗎?
202像是聽見她心聲:“有,主人你現在的黑眼圈媲美黑洞。”
……
忍到指節發白才沒給202通通電,祝昭昭朝陸菁抱歉笑笑:“我這幾日的确休息得不太好。”
“但不會影響到計數,菁菁你放心。”
說着揚了揚手中賬本,她現場舉例:“方才你點的布匹數量是三十二。”
“哈哈,我不是擔心這個啦。”
被祝昭昭逗得咯咯直笑,陸菁手中玉簪搖晃着,指向架子下一行:“我當然知道阿昭你不會記錯數,隻是你看起來确實魂不守舍的,我是怕你不開心啦。”
祝昭昭搖搖頭:“我沒有不開心。”
“說謊。”
玉簪虛虛朝她方向輕點,陸菁一臉‘别想騙我’的表情:“你何止是不開心,你是有事藏在心裡,特别特别不開心。”
話到最後,她軟聲撒嬌:“阿昭你到底怎麼了嘛,告訴我好不好?”
誠然,美人對着自己撒嬌很可愛,祝昭昭也很受用。
然而這幾天已經被慕行秋搞得焦頭爛額,她實在不想再在好不容易得來的喘/息時刻,繼續這個話題。
加之幾天過去,她需要确認陸菁對自己已經信任到什麼程度。于是想了想,祝昭昭選擇轉移話題:“說起來,”
“菁菁你和阿福的事怎麼樣了?”
果然被這句話吸引了注意,陸菁神色一滞:“啊,我和阿福……”
見狀在心底振奮捏拳,祝昭昭揶揄她:“對啊,菁菁你前幾天不是說‘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嗎,所以進展如何呢?”
“莫不是阿福已經準備上門提親了?”
聞言頓時‘呀’了一聲,羞惱交加的陸菁作勢要打祝昭昭:“阿昭你說什麼呢!”
祝昭昭嘻笑着躲開:“那不然這幾天我都沒在鋪子裡看見阿福,他是跑到哪裡去了嘛。”
“不過短短幾日,阿昭你怎麼會想到提親去的!”
手上落空,陸菁嗔怪一跺腳:“他是去準備宵語花的采集事宜去了啦!”
宵語花的采集事宜。
經過剛才的小插曲,已經确認陸菁對自己信任度的祝昭昭,絲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心底生出點塵埃落定的輕松感,她面上卻驚訝:“宵語花的采集事宜?”
“對啊。”
點點頭,陸菁轉動手中玉簪:“昨天我們點染料的時候阿昭你不是看見了嗎,宵語花已經快見底了。”
祝昭昭當然知道。
但這不代表她就要主動提起這事,引起可能的不必要懷疑和麻煩:“不是還有小半壇子呢嗎?”
“小半壇子算什麼呀。”
陸菁啼笑皆非:“最多三四匹布的事,一下子就用完了。”
祝昭昭‘驚訝’地望着陸菁:“我看其他布匹染色時需要的染料都不多啊,染流雲錦竟然要那麼多宵語花嗎?”
聞言‘诶呦’一聲,陸菁掩唇輕笑:“阿昭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嘛,是阿魚告訴你的吧?”